《晴江》71-80(3)

但那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人生底色不容更改，往后任你在这上面建茅屋几栋还是高楼广厦，天真这两个字，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是安抚着哭都没哭个痛快的叶修，也何尝不是在梳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两人都相对平静下来，似乎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了，黄少天的胃痛轻了一些，得以有多余的注意力分散出去。
他瞥到了刚刚随手放在身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恰好亮着，一条杨宇发来的新信息显示在上面，看到这个名字，黄少天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
他没有考虑过杨宇，准确地说，他没有考虑过杨宇就是那个自己苦苦思索而不得的原因。
“是因为你杨宇哥哥么？”黄少天想及此处，思绪翻腾，仿佛有许多细节都得以串联在一起而最终的答案正呼之欲出。
他甚至不需要看叶修的表情，仅通过叶修挣脱自己的怀抱而坐直的这个动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果答案在杨宇身上，那个中缘由，必定不是因为黄少天多了这样一个“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黄少天在开口之前已经因为自责而呼吸一滞，他说话的声音细听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么？”
他目睹叶修再次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差不多相同的位置，已从没有血色转而生出一道浅色的血痕。
黄少天不知道叶修正用尽全力地克制住自己，他明知黄少天问出这两个问题并非是得知了真相，而只是在考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可他还是因为心事被窥见了一角而在心里大声地叫嚣着想要逃离，他太想说出来了，他快要被憋得发疯了，他以为离开家里问题就会慢慢解决，殊不知完全相反。他因而堕入了无限的死循环，他一方面疯狂地思念黄少天，一方面又不敢去做点什么来弥补思念造成的空洞。他学着关云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里买来第一包烟，躲在那个破败的后门尝试着吸第一口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完蛋了。
有些东西一旦成瘾，会生生把一个人拖至毁灭。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黄少天确信叶修知道了自己和杨宇的真实关系，他即使不愿意承认，当下也不得不为自己持续日久的逃避而付出代价。在他犹豫再三着该如何与叶修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居然已经给叶修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黄少天居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言语，还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