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邪 还愿(3)

佛修微微抬头，看见在不远的前方，有人背立在已渐泛血色的斜阳里，一口剑插在他背后，披风猎猎作响之声合着浓稠的血腥味卷入佛修的耳鼻。
“为何拦路。”佛修问道。
夕阳斜坠，荒漠的风也渐渐大起来，插在砂石中的杀诫都安耐不住地在风里发出嗡鸣。
对面的剑客缓缓转过身，褐色的瞳孔周围已然泛起一圈血红。
暴虐和杀戮的念头席卷他的脑海，他和他的剑都想割下对面那个假僧侣的头颅，尝一尝佛子的血是什么味道。
“拔出你的剑，或者站在那里，等我砍掉你的头。”一剑封禅说。
杀诫被他从砂石中拔出，剑锋笔挺挺地指向佛修的眉心，剑身是血一样的红色，在夕阳里呈现一种诡异的色泽，好像修罗将他的武器遗留在人间。
佛修沉默片刻，抬手摘下他的斗笠。
有砂砾迷了进眼，一剑封禅眯了眯眸，有些惊奇地打量这个粉嫩的有点过分的和尚：可以称得上是多肉的脸颊，一双干净到有点过分的蓝眼睛，和这吞噬了不知多少人命的荒漠实在是很不相称。
“我尚有要事要办，不能耽搁。你可要同行？”佛修看着他，微微笑着说。

一剑封禅狐疑道：“和尚，你怕是念经念疯了？你的要事，与我何干？”
“你若同行，待我事毕，定应一战。”佛修答道。
我要应他，怕不也是疯了。一剑封禅心道。
待银月把荒丘照得灰白，沙蛇在沙地里游出盘旋屈曲的痕迹。他已经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佛修一道，躲在砂岩后避风地方烤火。
一剑封禅懒洋洋靠在一块平坦点的石头上，仰头灌着他皮囊里的烧刀子。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滚进肚里，喉结在高高仰起的脖子上随着吞咽活动，被橙黄的火光剪出漂亮的侧影。佛修微顿，快速地扫了他一眼，低头专心致志煮他的茶。
“和尚，你叫什么？”一剑封禅问。
“无名。”佛修说。
“哈？”他笑了：“无名？你从何处来”
“佛家不问出处。”那人答道。
“那他人要如何称呼你？假和尚吗？”一剑封禅换了个姿势：“这么久，就没人给你起个名字？”
“有，”佛修说，迟疑片刻后：“但现下不需要了。”
“怪人。”一剑封禅嘟囔：“你来这荒漠作甚？朝圣吗？这儿只能朝蜃。”他把蝴蝶君的烂话照搬过来：“小心死在沙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