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华熙】长夜未明(2)

一句话巧妙地把自己不肯热牛奶变成了尚九熙没有给他留早餐，被怨怪的人也如何九华所愿地闭上了唠叨的嘴。何九华眼睛都没抬一下，扬手把牛奶盒子丢进垃圾桶，又拉开冰箱门去拿里边昨天剩的一盘橙子。
如果两个人的脸色稍微自然一点，对彼此的反应稍微随意一点，这都不过是寻常日子的小小波澜。
可是今天是2019年2月6号，戊戌年正月初二。
瑞雪临门，迎春送腊，千门箫鼓，喜庆祥和。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年。
“当啷”金属落地声把尚九熙吓了一跳，转了脸去看时眼神里的火气瞬间被何九华手上的一抹红惊碎，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扼着人腕子看，拇指上一道口子看不清多深，只见殷红的血一颗颗成串儿地往外冒。
原来是水果盘子里丢了一把薄刃的水果刀，何九华伸手去端盘子拇指正摁在刀刃上，那东西又薄又利当场就给何九华开了道口子。尚九熙眉头皱的死紧，掐着他指根把人拽到卫生间开了水龙头给他冲，稀释的红在两个人交叠的手掌上漫延，尚九熙平时不晕血，可看何九华的伤口只觉得心尖儿腿肚子都跟着发酸，恨不得这一刀划在自个儿手上；嘴里的话就没了半点软乎劲儿：“告诉你多少回东西用完放回去！看你一天天扬了二怔的水果刀是能乱放的东西吗？你看你这一刀挨得……”

话音未落被握住的手就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力气往外抽：“说谁说谁什么就扬了二怔，你有完没完？我乐意划我自己我过年见红你管着管不着？”
说到底是皮外伤刀刃又薄，其实何九华手上不怎么疼，只是瞧着血顺着自来水往外流有点儿虚得慌。可是也和这伤口、和这流出来的血无关，无非是心里难受，这难受又太空泛，没着没落的抓不住，在尚九熙挨近他的时候才找着了一点汇集的出口，变成一句咄咄逼人的话。
尚九熙气急反笑：“你乐意？你乐意你丫别疼啊！还我管不着，我管谁我也不管你，我该你的？”扣着何九华手腕子下了狠劲不让他撤，扯了一旁的纸巾叠住了按他伤口。
掐狠了还是疼的，何九华被他捏得一激灵，抬脚就踢在他小腿迎面骨上：“尚九熙你大爷……”
尚九熙挨了他一脚反倒不说话了，松开何九华让他自己按着伤口，转身出了卫生间。何九华看着他背影心跳得发狠，热气直冲眼眶：“尚九熙你跟谁俩呢？你有什么脸跟我这儿摔咧子？我不好好在家过年出来跟你在这破地方待着反倒成了你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