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下(5)

辨认死因的士兵向来是一帮蠢货，对于一个顶尖杀手而言骗过他们的眼睛简直易如反掌，可最难的是那个决心——— 周九良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替孟鹤堂坐了两个月的大牢。 也只有他能承受住反对派丧心病狂的折磨了，在训练营的那五年让他出来日后行走路上再也不惧怕任何危急和困境。即使是在令人们闻风丧胆肝胆俱裂的宫内底牢，周九良惦记的都是孟鹤堂那副身子进来大概会承受不住。 幸好，进来的是自己。周九良长叹一声。 孟鹤堂在外面亦没有停脚，周九良的行动使他重新披起自己一度辉煌的战衣，做回那个曾搅动风云在腥风血雨中创造传奇的人物。 白天，在那副温柔包容的面皮下他陪着妻子安稳生活，晚上，就用自己配制出的药物守护妻子的睡眠然后飞檐走壁而出去探夜里的路。 从决定要杀周九良的一刻起孟鹤堂就一直在找他，寻了很久也没有影踪才知道周九良是为保护自己被关进大牢，面对他的不是死，而是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东西。
孟鹤堂心里某个地方微微颤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周九良这个人他总是要救出来的。报恩也好、心疼也罢，孟鹤堂都发动自己身边的力量、用尽这些年经商攒下的所有钱财费尽力气才把周九良从狱中赎了出来。但是周九良出来了，他却明白这意味着两个人从今往后彻底扯平再无交集。 周九良被狱卒从牢房带出来的时候，孟鹤堂在大门口等他，注视着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自己跟前。他多希望周九良的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们就还有机会，还能纠缠，还能彼此挂念。 可是再不能了。 周九良盯着孟鹤堂的眼睛一步又一步地走着，孟鹤堂的想法在他心里犹如透明。他们太了解彼此了，因此放慢了脚步，生生脱出一个世纪的漫长。 在孟鹤堂的眸子里他看到无穷无尽的过去的悲哀，所有的喜怒哀乐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都藏在他平静似水的眼眸里。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很多年。

直到自己还未意识到已经走到跟前，脚步先于大脑停驻。而孟鹤堂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你我再不相欠了。” 周九良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一句谢谢，孟鹤堂已经转头离开。 没对你说出口的话，没能陪你走完的余生，都成为我永远的遗憾。 一年后，宫廷有新的国王上台，平息了反对派的干戈，周九良不仅重新恢复身份，还因与反对派斗争有功而位封侯爵，又恢复了曾经纸醉金迷大权在手的上等生活。 可是他什么都有了，最重要的人却永远地失去。 ———他们曾互为最好的恋人和知己，如今知己不在，也再不会对谁袒露心扉。 但是周九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只能放手，永远都只能远远地望着那个人。他还会把自己和孟鹤堂一生的秘密守护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经历了大起大落看透世间情局的两人在颠簸繁复后安稳下来，孟鹤堂继续做自己的生意，周九良则手里把控着百十来号的精英杀手继续打造着自己的杀手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