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阿维农之囚(6)

不是天使，谁有这样在阳光下如此金光夺目的头发？洁白如雪而又精致深刻的脸庞，上面的珍珠光泽，不正是在天国常执光明之剑而被照亮的么？天啊，他那深邃的双眸，笑起来像情人般柔情蜜意，不笑起来又像一位威严的君王！ “上帝啊，只要他对我笑，我愿意变成一颗石子儿给他踩上去！” 只是少年吝啬将笑给予他人，他眼里只有那个穿着修士服的黑发青年。有他在场，少年就像一位真正的天使，简直令人如沐春风。黑发青年若不在，少年又会面无表情的令人望而生畏！瞧，刚做完弥撒的黑发青年一下台，少年便像一只可爱的小狗一样迎了上去，又是拿着洗好的巾帕给青年擦汗，又是跟他调笑，周围不少爱慕少年的姑娘是连句话也搭不上。 “清秋，这回的弥撒礼你做的太好了，连那些老头们都点头呢。”洛冰河笑着，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哪有，我挺紧张的，差点忘词了。
回去还得好好翻一翻圣经。”沈清秋微微喘着气，面上因羞涩而变的白里透红。不出几年，少年已经长的比他还高了，他得仰着脸看他了。 只是，他仍然还当他是个孩子。沈清秋叫他把手摊开，然后从袖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块蜜糖，放在洛冰河手里。 “嘘，这是一个来做祷告的老妇人给我的，我没吃，给你留着呢。 特别甜，你尝尝。”沈清秋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 “真的呀。”少年也乐意装成个小孩，喜滋滋的把糖放进嘴里，然后夸张的大声说道:“真的，好甜呀！谢谢清秋！” “嘘！”沈清秋赶紧把他拽到一边，小声斥责道:“这是教堂，祷告的人还没走完呢，肃静！” 人群很拥挤，洛冰河和沈清秋几乎贴在一起。看着沈清秋淡粉色的耳垂，闻着沈清秋的身上清雅的仿佛刚烧尽的草木灰味，洛冰河的心情好极了。 他舔了舔嘴角，方才把心中的魔念按捺住。他装成小动物状，闪着无辜的眼神:“知道啦。

清秋，我听说你一会还要和主教一起出去布道。你要快点回来啊。” 因某位不知名的位高权重者的死令，洛冰河不得踏出这座教堂半步。 “好，你想要什么？”沈清秋像往常一样问他。 “没想好，可以先欠着吗？”洛冰河眼巴巴的看着他。 “当然。”沈清秋揉了揉他的头发，叮嘱几句就跟着主教出发了。 回去已是深夜，淡黄的弯月静静的停在树梢间。夜幕笼罩下的波尔多大教堂宛如一根孤独而明亮的明珠，深深的，深深落在在如同大海一般诡谲的人世上。夜色深沉，远处间或有一丛丛不大的树林子，黑黝黝地，宛如飘浮在海面上的几星孤岛。 今天因为主教的一些琐事而耽误了时间。沈清秋内心愧疚的往回赶，希望马儿可以再跑快一点。 不知道洛冰河有没有好好吃饭。 近了，近了。 绘满彩绘的玻璃窗内灯火通明，沈清秋却险些从马上摔下去——还是身边的骑士急忙把他扶起。
对，骑士。满满当当的骑士军团将这座不大的教堂围的水泄不通。 那位骑士身穿沉重的铠甲，但仍然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头盔下的脸被网纱笼罩，他用拉丁语对沈清秋问好:“您就是沈清秋吗？王子在等您。”说罢，便如同一具石头，不再发一言。 台阶的两排站满了骑士，沈清秋疑惑不解，主教早被骑士吓的哆哆嗦嗦，跟着他并排往里走。 待沈清秋走进教堂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奔了过来，拉住他的两只手。沈清秋定睛一看，这不是洛冰河吗？怎么突然换了一件这么华美的衣袍，头上还……戴着一顶王冠？ “你，你不会就是……”沈清秋面色苍白，一阵恶心的眩晕让他浑身出了冷汗。原来，原来如此！原来那个所谓的位高权重者，竟然是法兰西国王，原来洛冰河是一位王子，一位沦落破落教堂的王子。 “清秋，你听我说。”洛冰河的声音让他稍稍回过神来。不管怎么样，面前的这个少年毕竟还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