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阿维农之囚(8)

他居然抵挡得住这么大的诱惑。要知道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吃饱过一顿饭。 除了一身破旧的修道服和一本《圣经》，他几乎一无所有。每天吃的只有那些半生不熟的又硬又硌牙的黑面包，以及羊奶和肮脏的溪水。 他也对他讲述过自己那些惨死在突厥人刀下的乡邻，和在老家被贵族老爷卡着脖子喝血，压迫至死的亲戚。 领地的诸侯们强迫可怜人为他们修建城堡，当城堡建成后，他们往城堡里塞满了恶人。无论是白天和黑夜，无论是男还是女，他们只要觉得哪些劳作的人有钱，就把他们扔进监狱，用各种方式折磨他们。即便是基督教的殉教者也没有经历他们这样残酷的折磨。有的人被倒挂悬空烟熏，有的用绳子悬大拇指挂着，有的悬头挂着，脚上还挂着沉重的铠甲。他们系紧绳子勒他们的头，直至他们疼痛难忍。他们把他们扔进充满蛇和蟾蜍的地牢。有的人还被塞到又短又浅被塞满石头的箱子里，浑身的骨头都被折断。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对耶稣产生过哪怕一丝的怀疑和愤恨。 "这是怎样一位圣徒啊，他竟然什么都不要，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洛冰河心里无比吃惊的想着，然而转而他又漫不经心的想，"不，人都是会变的，等我赐予他无上的荣耀和权柄，带他见识过山下的万国，他就会心甘情愿的堕落。" 这样想着，他脸上原本消失的笑意复而回复如常。洛冰河道:“清秋还没问我想要什么呢。” 沈清秋有些诧异，他盯着面前这位少年，不明白他已经拥有了一个国家，还要找他这个穷人讨要什么。 “我要你，”洛冰河惊世的面容在教堂玻璃窗的照映下如同一位神圣的天使，从头发丝都闪着珍珠般的光芒。然而天使的嘴角却泛起一丝魔鬼的邪恶微笑: “我要你做天上的太阳。” 在洛冰河之前的世代，历代法国国王都是天主的孝子。他们对教皇伏下高贵的头颅，心甘情愿的加入十字军东征，为教皇开疆拓土，因此被赐予“圣路易”的称号。

对于整个法兰西来说，路易九世死了，但圣路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又都活着。 至少在1285年，阿拉贡十字军失败，法国财政陷入危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怀疑 这条路的正确性了。 其实早在路易九世时期，和任何一任国王在位时一样，对它的质疑声从没有中断过，只是没有成为主流。不过这一次怀疑的不是别人，正是国王本人的儿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在父亲驾崩前就冒着风雪横穿比利牛斯山，回到法兰西的17岁少年究竟在想些什么—— 谁都未想到的是，让教会的辉煌覆灭的，竟会是洛冰河，这位以美貌著称的法国国王。他以过人的谋略和冷酷的手腕，一举巩固了法兰西加佩王朝的地位。 他很少说话，更喜欢用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无声地俯视着世人；更没有人预知他将取代曾经震惊欧洲的腓特烈二世，和后者一样超前地怀抱着近代国家的理想。另一方面，他是教会眼里一位新尼布甲尼撒二世，《启示录》里的恶魔在人间的化身——他的名字叫洛冰河，圣殿骑士和教宗权威的毁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