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虹】相见欢（二）(2)

渺渺花香从他的指尖开始缠绕，莹白似雪的瓣纷纷扬扬洒了他满身。他下意识伸手去接，身后传来温柔的呼唤。
虓儿。
是谁在唤他？
虓儿……
他霍然转身，漫天飞花模糊了他的视线。女子的身影苍白得几乎透明，依稀得见她妍丽的容貌。
“母亲……？”
他下意识地唤，拂开纷乱飘零的梨花向她跑去。她满眼含笑，却向后轻轻一跃，落在花树下的秋千上，纤细的手指攀上藤蔓制成的绳索。她站在秋千上向玄虓招手，玄虓往前奔跑，脚下的土地却似活转过来，不断地向后退去。
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跨越数步的距离。
女子目色温柔，笑意似远山芙蓉，微微地开着。玉臂轻挽，终碰不到他的指尖，她轻轻地叹，将那秋千荡起，一下高过一下，高得他的心也快要随之飞出去。
“母亲！不要——”
心被绞紧似的疼起来。
花瓣落得似银河倒泻，凶猛地扑在他面上。他看见女子纤长娇美的身躯被高高抛起，乘着长风浮云，隐入天幕。秋千喀的一声断裂，碎成花树下的一地玉白。

泪雾朦胧中，高挑纤长的身影如被丹青手妙笔绘于素绢之上，显现于他面前。青衣少年眉目如画，薄唇微勾，朝他莞尔一笑：“阿虓！”迫近前来，少年手中却青光忽现，寒刃出鞘，一双桃花目中的温煦笑意全化作了刺骨的仇恨：“黑虎教……你们父子……叫我恶心！”
玄虓冷汗透背，身躯却沉似千钧，眼看着剑尖逼至眼前，他挪不动身体，下意识地闭起双眼——
一双手温柔地拥抱住他。鼻尖充盈似有若无的暗香，却无端地叫他想起竹溪空翠，松涛雀鸣。眼前白衣少年面容清俊，皎如玉树，肃如劲风，转盼有情，含着平和慈悲的笑，在他干燥开裂的唇上蜻蜓点水，掠过轻轻的吻。
他贪婪地攫取，抱紧怀中少年，指尖透过单薄的春衫感受似真似幻的温度。少年的领口微微松散，玄虓的指一路爬上去，触到少年颈后肌肤上的烙印，那处有个陈旧的伤痕，微微凸起，泛着嫣红的色泽。他好像明白少年是谁了。他们曾经缔结最牢不可破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