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虹】相见欢（二）(3)

“你……”
少年的名字便在口边，他喉头哽咽，漫开无边的苦涩。
怀中人轻轻地笑了，柔情缱绻，笑得他心头微颤，又酸又疼。下一瞬那濯如寒月的面庞忽地浮现扭曲阴冷的笑容，肩头传来裂骨剧痛，一支箭芒含翠的箭矢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膀。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清湛的眼中不觉泪珠滚滚，摔碎在地。
意识恍惚之间，烈火平起，焮天铄地，灼热的浪将他围困其间。白衣少年修长漂亮的手上沾染着他的血，淡淡地笑着，又拔出随身佩剑。光华似赤焰燃烧，长剑似有神力，引火直冲云霄，火焰化作的巨龙张开大口，瞬间将天边渺小的、微微佝偻着的身影吞噬。
当啷一声。带血的金冠滚落在他脚边。
他茫然落泪，瞳仁湛如碧海的色泽又转瞬被仇恨暴戾的血红吞噬。
“我要……杀了你——”
他猛然双脚落地，重重地摔倒在石床上。一头白发如云雾披散，他面上犹是未干的泪痕，眸中恨意滔天，怒火燎原。

“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他是谁？”玄虓急喘，死死盯着眼前的清癯老者。刚苏醒时的脆弱与柔软被悄然吞没，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曾经属于魔教少主的戾气。“他是谁！那个背叛我、杀了我、杀了我父亲的人，究竟是谁！！”他头疼欲裂，扶着额头的手止不住地微颤。
巫蕤依旧恭敬地微微躬着身子，面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也隐去了。“本座方才燃的，是本门特制的南柯梦，有回溯记忆之功效，应对失忆症状有奇效。少主所见，并非是梦，而是您自己的记忆。”他叹了叹，“本座有所耳闻，少主您曾与七剑之首景虹共结连理，不曾想最后竟是个如此令人唏嘘扼腕的结局……”
玄虓银牙暗咬，一字一顿：“景虹？”
这个名字在口中暗暗翻滚无数遍，仿佛曾经也温柔深情地呼唤过无数次，却换来当胸一箭，把他的骨头并灵魂一同狠狠绞碎。
“景虹少侠乃长虹剑主，风姿俊逸，光风霁月，在江湖上颇有美名。”巫蕤目光转过玄虓苍白的脸。玄虓垂下头半天没有说话。细密的雨无声地侵染他单薄的里衣，在一旁如雕像般沉默肃立的鬼面人像在此刻忽然活转，除下身上所着黑色外袍，上前去披盖在玄虓清瘦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