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虹】惜余欢（十六）(5)

玄天却不接话。难耐的寂静在父子间僵持，那么突兀地把他隐秘的心事全数暴露，不留分毫体面。
玄虓又羞又愧，强自镇定，又急切道：“父亲，景虹现在记忆全失，孩儿只不过是做场戏，到时也好操纵七剑合璧，助父亲早日得到麒麟啊！”
玄天眼光何等毒辣，当下拆穿：“你也有私心，不是吗？你本一心瞒我，若不是真的在意景虹牵动情肠，又怎会急得失了理智漏了破绽？”
“父亲，我……”
“虓儿，为父不怪你。”玄天扶住玄虓肩膀，语重心长，“像景虹那样的坤承，越是强大的乾泽便越难以抵抗。只是你为他动了心，他呢？他真的爱你吗？”
犹如当头棒喝，长久以来他刻意隐藏在心底的不安瞬间决堤，奔流涌动，霎时几乎将他冲垮。
曾立于树巅俯瞰景虹与寒岚的情投意合生死相许，如若不是那一次的意外叫他捷足先登，如若不是景虹丢失了往昔的记忆，景虹又怎会对他眉语目笑、眷眷情深？
本就是他这个卑劣小人强取豪夺。
“他……他是爱我的！他为了我、他为了我可以不顾性命，引雷戒毒……”

玄虓又疼又倦，只觉得如一梦黄粱，兀自沉醉在美梦中太久，当真相残酷地横亘眼前，他所有的辩解都成了自欺欺人。
“虓儿，如果不是你标记了他，他还会如此依恋于你么？”
是金玉良言，亦是最恶毒的诅咒。
玄天犹嫌不足，字字诛心：“景虹对你的爱，不过是坤承对乾泽的依附罢了！如果不是你标记了他，那你在他心里，不过是仇人之子，虎狼之辈。他内心选定的良配，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好，是谦谦君子也罢，永远都不可能是你！”
“父亲……”玄虓摊开手掌，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他微微颤着，连声音都颤抖，“只要他不想起来……”
他生性高傲自矜，从不肯向人低头，又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玄天看着儿子，终是不忍，缓和了语气：“也罢，他若一直想不起来，倒确是可以利用。只是虓儿，你可以宠他，但是你不要爱他。记清楚，他是长虹剑主，是你一辈子的死敌。”他顿了顿，“虓儿，为父都已经考虑好了，看在父子情分上，为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不能得到麒麟，为父便亲自来了结景虹性命，由你取而代之参与合璧。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