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沉戬】如是我闻。(14)

” “……” “……” “沉香。” “什么？”沉香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没有像往日一样逗弄他，反而罕见地透露出自己的情绪，包含着深深地不舍。 “你日后……是否还愿意回来？” 杨戬沉思一下，才小心翼翼开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生怕从小孩口中蹦出来的是一句拒绝的话——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也确实合理，多年未能相见的血亲，或许自是有些吸引力在身上的？ “会的，我当然会回【家】。”沉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故意将“家”这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对方听不见一样。 杨戬听罢，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心情瞬间畅快不少，终于不似方才那么闷了:“行了，赶快去休息吧，这奔波了有些时日，你肯定也累了。等明个我跟巫山神女商量一下，她肯定很是高兴。” 青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竟显得有些不安起来，反反复复纠结了一会，还是放弃挣扎，起身便朝屋外走去，临末了才听到自家外甥轻轻说了句晚安。
我究竟在干什么！杨戬关上门后，神情恍惚地站在长廊上，连耳尖都有些发烫了。对方横竖不过半大不大的毛头小子，怎么自己偏偏跟他一起的时候那样紧张，生怕对方不高兴似的，这说出去还不得让别个笑掉大牙。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沉香只与他有那一门之隔，舅甥俩都紧靠着门扉，内心各自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沉香显然是情绪最强烈的那个。 少年靠着大门喘着粗气，内心的喜悦像那憋了三日的泉水，哗啦啦地喷涌而出。他甚至迫不及待想长大，想变得更强，独当一面，获得更多选择人生的权利。 一个人的心性短时间内竟然会变化如此。 没遇到杨戬前，沉香一度想要放弃，不过是念母心切，想要拯救母亲的执念太深，才得以促使他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人在乎他。 这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将他从泥潭里挣脱出来，并且告诉他，你无需对你的过往抱有抵触，你只需去做自己。

可惜的是这束光并不是他的专属，沉香也明白自己并无那样的资本。此时他只希望能快点长大，快点长大，盼望能够见证二郎神的、杨戬的、木二郎的过去，也盼望有朝一日能同他并肩而行，他会结实许多朋友，认识更多的人，变得更加聪明沉着，也更加果断。 我会寻着这光走。沉香突然转过身，伸手抚摸上紧闭的门扉，动作轻柔又虔诚，仿佛在面对一件弥足珍贵的宝物、一位思慕已久的“爱人”。 只是不知道，这一门之差，是否能够传达我的心意呢？ 我会去追随母亲的脚步，看遍她守护的苍生，替她踏过她所热爱的这片土地。或许我就可明白那万物为何要轮回不止，日月为何又要交替，死亡的背后是什么，新生之处又是何人在埋骨地恸哭。到那时，我定要带着所有不可言说的爱慕与憧憬，所有互相舔舐过的伤痛与不公，所有我现在无法理解、无法体会的种种，回到这里，回到令我又爱又恨的天界。
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