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搁浅》翡山】寡言的爱人(2)

就像没有人能理解冥滩上发生了什么一样，没有人知道山姆在火化场经历了什么，小路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没有问起，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地跟我提起。如果不是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去听。
传奇派送员、人类的希望，不过是个放不下过去、不敢触碰未来的平凡男人，任何一件来自过去的小玩意都会令他感到宽慰。送货只是一个幌子，他需要找到一样事物，不顾一切地躲进去，切断和这个世界所有的联系。这种做法和专注于玩过家家、最后却忘记吃饭的孩子相类似。我不担心他无法将货物送到目的地，只怕某个清晨会发现他在那张邋遢的床上一睡不醒，死前吃的最后一顿是我递给他的两只隐生虫。
山姆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像被扼住喉咙的幼兽。他猛地睁开眼，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倏地消失在右鬓。他看见了我，这次没有躲开，只是躺在那落寞地睁着眼，我知道他不过是在眺望他方才的梦。
我想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但最终只是伸手拨开黏在他脸上的发。山姆被我亲昵的举动激恼，坐起身与我拉开距离。我看到他眼底的恐惧：他不是在怕我，而是怕他自己接下来的那句应允。在经历那些苦痛的梦之后，他需要有人拉着他的手，带他逃离汹涌的海岸，就像我曾经帮助他度过的数个夜晚。

我走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我说过，你要做的仅仅是‘请求’。”
山姆将双手撑在身后，不再看我，手臂上的脉络分明显露出如饥似渴的青。许久，他终于发出介于愤怒和叹息之间的低吼，比起那两种情绪，更像是撒娇的信号。我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至少现在是。
润滑剂和震动棒放在床头柜左边第二个抽屉里，也许再过几周就要换个地方了，因为小路正在一天天长高，而右边的抽屉里放满了她的玩具。
山姆的玩具不该混在其中。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山姆的接触恐惧症消失后我们第一次做爱。我并不奢望他会比之前放得开，但至少我不用再担心会在他身上留下痕痒难当的印记，是不是这样交合，他就不会再感到痛苦？
我只希望他能得到纯粹的欢愉。
山姆张开双腿在床上喘息，抵在后穴的振动棒因为他的蠕动而滑出银白色的底端。那是亡人托我带给他的礼物，“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碰你，请务必试试这个”，那个古怪的验尸官在便笺上写道。我还记得当时山姆的脸红得像巨型鲸鱼背后血红的天。
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