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小姓 20（补档）(4)

偶有女子向他抛来媚眼，他也只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地方，鬼切全然没料想到，这居然就是在闹市中一间普通的酒室里，他在二楼靠窗而坐，这个位置刚巧能将闹市一条街的熙熙攘攘尽收眼底。
源赖光说来见一位长者，确实是一名长者。花白的鬓，耳垂宽大，身上有股木质腐朽的味道，与茶的香气契合，佛学气息浓厚，有种关于其漫长岁月的叙事感。据鬼切的了解，这位长者在长州藩做了三十余年奉行[3]，后因长州藩内内部争斗、为奸人迫害，才流亡至此。
一把年纪，已经对仕途没了念想，直至去年年初，被源赖光请出了山。
惠比寿问，要什么酒。
源赖光摆摆手，戏谑地自嘲，以茶代酒吧，今后都不再喝酒了。
惠比寿说酒可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好东西，怎么说不喝就不喝了，命人上了上好的陈酿，烧得味道正醇正香，谁知道源赖光真的滴酒不沾。
鬼切对谈话内容兴致索然，隔着窄小的露台向下张望。
说来是巧，那道上，远远行来一部轿撵，人们不约而同地分散开站在路旁、发出赞叹，男子赞叹样貌美丽，女子赞叹衣装光鲜——它不同寻常轿子将人藏于内，不被人所直视，它大大方方地将轿撵上的人展示于众目睽睽之下。

轿上的女子双腿赤裸，架出的弧度带有叫人躁动的暗示，人们看到的是大片花白的肌肤与瑰丽华服相映，是光鲜亮丽，可她的面上满是倦色，情有可原，在人情冷暖淡薄的年代，处处都是身不由己。这令他想起江户城里的那段不太光彩的回忆，那些女官们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然而饶是他被摆出什么引人侧目的动作——大名们热切的目光险些成了他噩梦的一部分，其中就有这样不端正不检点的卧姿，源赖光都不曾向他看来。
在源赖光眼里，或许那时的他，也与这游街的花魁无异，都是供人取乐的玩具[4]。
瞧一眼无可厚非，是赏脸面。
不去看，是尊重。
“此去，我只打算带鬼切一人。”
鬼切没有刻意在听，却还是冷不防地听见这句。
惠比寿迟疑道：“赖光大人，这可开不得玩笑，且不说这江户是否暗藏杀机，将军是否动了让你回不来萨摩的念头，这一路去江户的路上，也绝非只带一人就能解决的啊！”
“所以我打算走水路，在伊豆上岸改行陆路。大久保藩主死后，伊豆就一直处于中立，曾经的大久保因择明主起势，后人便想要复刻祖上的辉煌，没什么天分，于是走捷径兴趣浓厚——比起识相维持现状，更想辅佐一位新君，又看不出谁有做新君的资格，所以任何人在伊豆都能安然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