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昕中秋 月生(2)

许昕不以为意，掸了掸紧巴巴的衣袖，趁老板回头的时候点过头就算打招呼了。老板正给一个孩子剪头，让人很容易回忆起青春，镜子最下方贴着：十块钱一次。估计只有下乡才能遇见的价格，许昕从上小学就在这儿剪头发，高中叛逆也没逃过老大爷的“一剪没”，一晃眼快二十年，大爷老了，他也成功蜕变成了社畜各有各的难。
“小伙子干什么的？”阿姨扶了扶眼镜问道。
“啊，卖楼的。”突然被搭话，许昕愣了一下，往后把脑袋枕在沙发上：“阿姨买楼吗？可以找我。”
看他西装革履的，阿姨以为是有钱人，得到的答案跟想象中的有差距，便不再说话了，而许昕也习惯了这个社会对他这么多年的误解，并不觉得尴尬，抬手看了看表，无意间余光扫过窗外，一个男人站在树下手里提着黑色的皮包，似乎在打电话，转头与他对视的一瞬树上落下一片叶子，恰好停留在男人头上。陌生人对视往往是尴尬的，可对方表现出的坦荡吸引了他。
趁人低头前，许昕对人微微一笑就偏开了脸。

他常对人笑脸相迎，职业习惯罢了，但没想到男人也隔着玻璃冲他点头微笑，继续转过头打电话，表情恢复冷漠，高挺的鼻梁在晨光下映着，微微的驼峰似乎能透过光，往上阴影勾勒出眉骨与鼻梁连接的线条，不做表情是成年人的好看。
笑起来带着少年人的气息，一举一动都贴近许昕少年时期喜欢的类型，介于凌厉与温和之间，男人的魅力被他拿捏十成十，不经意转头再次对视，仿佛猎人和猎物互相捕捉，这么一弄让许昕无所适从，盯着陌生人看很不礼貌，他赶紧转过头，心里却止不住想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刚才门外抽烟他就注意到男人跟他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来，行色匆忙，离远了看并不觉得多么好看，果然是看脸的世界，而那个方向都是酒店，宾馆，当时心里就存了个疑惑的影儿，外地人轻易不会来这片，毕竟中央街好玩的东西不少，犯不着多拐一段。
胡思乱想的功夫，男人步伐不慢就要进来，刚好老板给学生剪完了头发，他又下意识看向门口。
“别看了，轮你了。”老大爷长眉短髯，一天天不睁开眼，仿佛没精神，但熟人都知道绝对不是，拍了许昕一下让他过来，谁知道沙发上另一个人比他还快，马上要弹起来是的：“我先来的，凭什么让他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