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昕中秋 月生(16)

“你说的对，它不是普通的房子。”
不能长时间直视饱和度极高的暖黄，马龙缓缓将视线下移，对面的许昕在视觉错误中包裹了一圈朦胧不清，就像他梦里的内容说不上真实，也不能完全否定。正因纠结才想寻找真相，他一次又一次来到这里，只想亲口问一次，那些场景真的存在吗？
朝夕相伴，四方小院，复习温书，守着流年，最大的梦想就是幸福安康，后来狼烟遍地，命运打个喷嚏他和爱人便错过了，那些仿佛上个世纪留下的记忆驱使马龙认识了许昕，来到这里，或许这是命运补偿指引。
马龙眯眼时的表情太过温柔，看的人心上瘙痒，跟被猫爪按过一样，许昕摸着后脖子调整了一下坐姿，错开目光，可惜对方捉着他不放，僵持了一阵，对面传来一声叹息，仿佛斟酌许久。
“十三岁之后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是一缕幽魂，藏在一个书房的梅瓶中，等待投胎转世，房子的构架、布置、朝向都很清楚，为了找到这里我每次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梦里的场景画下来。仿佛是民国年代……有个人始终坐在茶几旁边看书，招手喊我，一开始我不能动弹。逐渐身临其境，能和他对上几句，但从未看清那个人的脸。后来他去参战，我留在家里等，突逢祸乱破门，大兵围了宅院，他的亲人都被抓了起来，我能救他们，代价是放弃投胎，危急时刻我不得已做个决定。究竟选择视而不见跟他的家人一起等死，还是站出来保护他的家人。”

“听起来很荒诞是不是？这样的梦从我上高中之后持续了很久很久，每次内容只有一点点，仿佛回忆片段，我在梦里的感受无比清晰，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收到外部环境的影响才会梦见这些。青春期那段时间我很苦恼，不敢和同学走的太近，不敢跟任何人透露梦中细节。久而久之看开了，便探究那个一直出现的男人，梳理梦的脉络。”马龙哂然一笑，随即偏过头，转回梦境本身：“其实……等他回来就能拯救所有人，可我不知道院子里的老弱妇孺还能活多久。”
“嗯你说的对。”
虽然许昕听懂了，但搁平时他肯定要笑，还得笑的特张扬，什么破故事，骗三岁小孩呢，讲的也不出色，堪称弱智，但这次他听进去了，不为别的，只要是马龙说的总有八分能信。
“那……你等到他了吗？”
指尖烟灰掉落，许昕赶紧抬手抽了一口，却还是掉了一点在裤子上，马龙过来替他拂了烟灰，“等到了……最后一面。”
夏天就快过去了，虫子们争先恐后的悲鸣，不像我，希望爱你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