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俏】苦海冰山(7)

诛心之言，铸心之言，不能或忘。
俏如来再问史艳文：“如果重来一遍，天允山上，您还会打下那一掌吗？”
史艳文停下了脚步。霜叶卷过他高束的长发，发带映着氤氲月色，尚有涎水残留。他出尘的身姿是俏如来毕生的憧憬。
“逃避抉择，就不是史艳文。你创造的世界，没有灵魂，”俏如来道，“大智慧。”
叶落无声。俏如来不及动作，转眼竟已置身无水汪洋。
缺舟持笛端坐，面上仍是无喜无悲：“这个故事，你不喜欢。”
“没有灵魂的故事。”
“没有灵魂，你依然着相了。”
“是俏如来心存妄念。但这是俏如来的妄念，不是史艳文的妄念。让史艳文成为俏如来故事的牺牲品，是否太超过了！”俏如来握拳击碎茶盏，茶水四溅，一如他此刻满溢的怒气。

缺舟看着手背上的水渍，道：“你怎知这不是史艳文的妄念？执子之手，浪迹天涯，你怎知，这不是他自己的意志？”
俏如来瞬间哑然。
“大智慧并不能让你们悟，因果循环，恶因种下恶果，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地门创造了一个无争无求无罪无恶的世界，是终止罪业、安详的净土，也是修行者最好的归宿。在地门的世界，每一尊来世菩萨，皆能早迎大道，不好吗？”
“世上没有纯粹的光明，也没有纯粹的黑暗。这个完美的故事，最大的漏洞就是完美。”
“你一直在找寻破绽？”缺舟道，“身在凡海，心向三途。你很特别。”
“史艳文的身份，默苍离的雕琢，俏如来经历的一切爱恨悲喜，都对于俏如来意义非凡。你不能决定记住或者遗忘，你不能替我做主。俏如来的罪业，俏如来自行承担！众生罪业如恒河沙数，大智慧创造虚妄的幻象，罪业便能自行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