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俏】苦海冰山(5)

他忆起了爱，忘却了恨。
鼻尖相触，唇齿相贴。
俏如来身不由己地仰起头，目光却极力瞥向手边铜镜，半轮月的反光从镜面射出，凌厉而肃冷，是无声的警醒。
史艳文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伸手遮住他的双眼，纯粹的气息包围了他，不容反抗，主宰他的思绪，勾起他的欲念。是欲念。史艳文是他深埋于底的欲念，是他照破迷雾的光束，刺穿空茫的锐锋。
苦海冰山，犹缺一角。
俏如来向他的欲念极力索求更多线索——属于史艳文的，俏如来的记忆不可或缺的部分。
发为霜雪，铺满残红落叶。夜露洇湿蒙眼的发带，史艳文的白色发带下，眼尾魔纹也愈加绮丽，如云缱绻，似雨缠绵。

苦海冰山，犹缺一角。
（三）
“我们怎还未到黑水城？”
“你已问了五遍。”
“你烦了。”
“艳文不会烦。”史艳文假装观景以图掩盖笑意。
俏如来骑在马上。史艳文牵马走在前面，发尾轻扬，闲散自得。枫林作景，霜叶绯红，艳色竟输白衣。这光景，大约是俏如来欲念的极致。
欲念之上，还有重重阴云。
几乎是强迫着自己，俏如来从史艳文的背影上竭力移开目光，执起绢布，复又擦拭起铜镜。世人易耽于欲念，卒于安乐。
琉璃串叮叮作响。迷雾深掩，浅青色的人影随着擦镜的动作轻微摇动。
——你，为什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