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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mple Run(2)

2023-04-08 来源:句子图
郑云龙两手插着兜儿走在队伍最后,头顶月亮清明,阿云嘎影子也瘦长,斜斜投在他脚边。 彼时智能手机刚刚兴起,阿云嘎把耳机扣好,坐在他身边,脑袋要扎进台式机里去。郑云龙握着他的新手机迷迷瞪瞪,面前的电脑早已画上蓝色屏保。 阿云嘎跟他说要是无聊就玩他的手机,安卓系统,地铁跑酷神庙逃亡是新鲜图标。郑云龙咋了咂嘴开跑,看屏幕里的小人儿激流勇进,在丛林中探险,有着走不完的路与桥。久了难免腻烦,他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网吧灯光昏暗,烟雾浓稠,机械键盘劈里啪啦地响,身边是最熟悉的男孩。阿云嘎伸出手,帮他把卫衣的帽子扯上来戴好,郑云龙仰在椅背上睡着,嘴巴抿着,安心无比。那是二十岁对他短暂的收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网吧老板拉开卷闸门,阳光最莽撞,郑云龙捂着眼睛闷哼了两声,发现自己的手臂稳稳落在阿云嘎怀里。
那人倒在一旁睡得乱七八糟,郑云龙推了他两把要他醒醒,阿云嘎皱着眉头哼唧了两声:“别叫,等会儿,今天早上没课。” 班长连睡着了都能背课程表,郑云龙不得不服,只好等他醒来,搓着自己一夜长出的胡茬又歪进了椅子里。卷帘门被阿云嘎称为宽粉条,现在正在晨风里摇摆,郑云龙清醒着无事可做,于是拿起阿云嘎的手机继续跑酷,阳光溅落在他们年轻的脸庞。 后来他还曾经上网去搜神庙逃亡的终点在哪里,却始终得不到答案。阿云嘎说这玩意儿应该就没有设计终点,一直跑下去,谁跑得最久就赢了。那时他们正在后台等待化妆,女生给自己拾掇完再来给他们化,阿云嘎背靠着舞房的镜子,拿涂成黑色的指甲清脆地敲敲手机屏幕:“你就跑就行了,越长越好。” 他那时单薄得紧,颧骨撑着一层肉,盖着妆显得更苍白,没由来让郑云龙很想拥抱他。于是他把脑袋凑过去蹭蹭,绒线帽给班长搞得很痒,脸靠得十足近,大家都穿着年轻的滑稽,就显得他并没那么出格。

Temple Run


阿云嘎皱着鼻子把手机递给郑云龙,发胶给头发定型,女生来帮他化妆,临近毕业,厚重的帐子拉开一点帘,微光透进来,是冷的。大家开始关照彼此的去向,阿云嘎手撑在膝盖上,下巴尖尖地扬起来,说会常常组织聚会的,到时候大家都来啊,嘴角弯弯。 后台永远闹闹哄哄张牙舞爪,郑云龙坐在他身边,低头摆弄手机,屏幕里的小人儿跳过河流,跳过石头,然后猛地撞上大树,死了。 毕业后四散,郑云龙也才下载了微信,用来和朋友保持联络。都留在北京,住的却远,北京城一南一北基本等同异地,阿云嘎的消息却时常跳上聊天页面,“大龙周六出来吃饭”,语气轻巧。 饭后坐地铁,京城四通八达如铁网,两个高个儿便倚在角落听歌。肩膀摩擦在一起,倏忽生出一点温度,他们总要靠得很近,阿云嘎几乎能数清他沉默的睫毛。郑云龙分他一只耳机,穿行在嘈杂地下,音量总要放得很大。
那段时间郑云龙有些模糊的消沉,歌也听得复杂,直至他先行下车后,阿云嘎脑袋里还有嗡鸣的回声。 每到那种时刻,在错杂的地铁线路里走散后,阿云嘎却觉得离他很远很远。 而这种情绪半年后被无限放大,连同更久远的一些声色都被胡乱翻腾出来。大戏结束那个晚上大家聚餐,伤感之余也有调笑,说起那个亲吻,大家热热闹闹地起哄,梦被煮沸就显得更不真实。 郑云龙带着点自得,一点虚张声势的警告,还有一些该有的羞涩,哐哐喝完了三瓶啤酒。然后把自己顺理成章地和班长团在一起,真正成为他心底无法驱赶的租客。 半年何其迅速,阿云嘎坐着地铁往南城走,北京已经入冬,羽绒服口袋被他暖热,却再也无法盛放郑云龙通红的指节。郑云龙的消息还搁浅在屏幕最顶:“我要去上海,来帮我收拾东西。”阿云嘎低头摩挲着手机屏幕,心里像飞了一只横冲直撞的鸟。 他进了家门,跟胖子先喵呜喵呜了半天,心底那点委屈劲儿泛上来,语气都逼得不是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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