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后】蜀雨(2)

宫无后颤了一下，昨夜的回忆在这暧昧的抚触中一一回到脑海中。
无情楼。
烟都的秋风寒冷而肃杀，夜里吹落的枯叶还未被扫除，古陵逝烟踏在上面时落叶发出破裂的声响，像某种不详的预兆。寒意凛冽，此时刚入夜，他来得很早，推门之前回头望了一眼，雾气厚重，他已望不清回冷窗功名的路。
无情楼的窗户少有打开的时候，因而当他踏进去时就闻见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这注定是一处杀人的好地方，他想。
宫无后的房门虚掩着，他推门时一把剑倏地扫过来，锋芒恰好抵到喉间。他甚至不躲闪，笑意盈盈直截用手挡开剑尖，道：“出剑有长进。”
少年讪讪地收剑入鞘，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显然才从床上翻身下来。他直直盯着古陵逝烟，似乎在懊恼方才那一剑。古陵逝烟觉得有趣，在外人人敬他是大宗师，少有这样毫不掩饰盯着他看的人。
少年人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四肢抽枝拔节似的长开了，身子骨却单薄。古陵逝烟看他的眼神像捕猎的蛇，从他猩红的血泪扫视到宽敞衣领下面露出的皮肤，苍白又诡谲的引诱。他突然改了主意，他本来只打算到这里指点宫无后剑法一二，现下却生了歧念。

他决心做些多余的事。
或许不算多余，毕竟宫无后从名姓到剑法都出自他，如今他不过要将愉悦同温情也教予他。他走近了，身量的压迫让宫无后隐隐退了一步。他将宫无后散开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又绕，道：“无后，今日为师再教你一件事。”
宫无后还在记挂方才那一剑，忿忿道：“如果是剑法，我自己清楚哪里出了差错。”
古陵逝烟的神色更晦暗，他走到床边坐下，道：“到这里来。”
宫无后犹犹豫豫坐在他旁边，一股力道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古陵逝烟四目相对——他名义上的师尊。宫无后从未这么近看过他的脸，即便是当下近得唇将将要触碰到他也看不分明古陵逝烟所想。
托起他下巴的那一只手进而摩挲他的唇。宫无后不自觉向他贴过去，下颚的线条瘦削分明，脸庞贴在他宽厚的手掌，眼睛注视着古陵逝烟。他的眼瞳黑得纯粹，好像全然不受无情楼的死气沉沉侵染。他知道自己有天赐的血泪，因而始终持一分骄矜，剑法也是如此，张扬恣意，全凭天赋将典籍变幻成自己的招式，若要在书中找，必定找不到这样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