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GB向】海的儿媳(4)

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一条命不久矣的傻人鱼的眼光？
哦，确切来讲，所谓的“不久”只剩下不到一天了。
头顶的光亮由刺眼的白，到昏暗的黄，到一片漆黑，再回归刺眼的白，周而复始，两回了。
女巫慌了。又怕，又后悔。
她心一横，不抱任何希望地挥了挥手臂，以为不过是又一次无谓的挣扎，却见自己的身体正跟随水流的波动朝着水面缓缓上浮。
真奇怪啊，经年累月耗得心力交瘁都没能挣脱的枷锁，这回却是轻轻一挣就脱开了。
女巫却无心再多想，吃力地挥动双臂拼命向上游动，她破不了小人鱼身上的诅咒，自然她也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
可谁让她实在没办法放着小人鱼不管。
干枯无力的双臂带不动僵卧太久的身躯，待到女巫浮上水面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半个海面都给染上了夕阳的暖黄，小人鱼所在的那艘巨轮停在地平线上。
再有几个时辰，她就会眼睁睁看着小人鱼跌入水中、化作泡沫。她无力扭转，最初的最初她就没能给小人鱼编织一个十全十美，到这时候了又奢求什么好结局呢。

最荒唐的是，此时此刻，她已经爱上了小人鱼。 
他找错了人。她也爱错了人。
从头错到尾。
女巫踩着水向着巨轮而去，踟蹰着游至几里开外，她愣住了。 
她看到小人鱼站在甲板上，身旁是那个姑娘，黑色长发、白色长裙、笑得又狡黠又温柔的姑娘。果然很漂亮啊……女巫感叹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忍不住自惭形秽。 
在女巫的视线里，那姑娘踮起脚尖，一个轻浅的吻覆上小人鱼的唇。
他们相拥、痴缠、难舍难分……简直天造地设。
居然是我多想了啊……
女巫笑了，笑容泛着酸。
可是，来不及多做思忖，只一秒，那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诅咒是女巫下的，她当然感知得到。
没有解除。纹丝不动。
女巫愣住了。
不过，其实倒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嘴上说爱你、吻着你、抱着你，可事实上根本不珍惜你、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这样的人，她太了解了。
她就是被这样的人杀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