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GB向】玫瑰花的葬礼-01(3)

我终于和乞丐没了两样——没钱理发、刘海长得遮住眼睛，一身破烂衣裤三星期没换过，腹中空空如也、早忘了上一顿饱饭什么时候吃的。还好一周能冲回热水澡、把身上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衣服草草洗一洗，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兜里还剩几十块车票钱负隅顽抗着、那是给自己留的后路。
至于我的梦想？那时候已经没心思去想什么了。兴许早就在我不经意间，被挫骨扬灰按在地上、碾得渣都不剩。
12月。天上开始飘雪花。北京太冷了。
我被房东赶了出来。
游荡在街上，就想着，再最后去一趟后海，然后……回家吧。我挺没出息的，懦弱、犹豫、总是轻易妥协言败，我承认。
论坚持，我远远比不上那时的她。
她叫何晴。
我们就是在曼陀罗认识的。长了一双猫眼的小个子姑娘，齐耳短发剪得有点碎，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坐在高脚凳上，唱歌的时候双手总是交叠着撑在腿中间，小猫一样乖巧，挺奇怪的，明明该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一张脸却仿佛停滞十八岁——少女和女人的界限。

酒吧驻唱的只有她一个人，背景音乐是现成的录音，没有乐队作伴，孤零零坐在台上，陪着她的，只有一把电子琴而已。
第一次来是因为这儿东西便宜——虽然难喝得要死——然后就注意到了这姑娘、再也挪不开眼，从此便只来这儿，是来喝酒的，还是来看人的，早就说不清楚。
现在水都喝不起了，也来这儿，过夜的。酒吧生意不太好、客人寥若晨星，据说这老板家里有点小钱、开酒吧纯属玩玩、疏于打理。所以我原以为在这儿找个角落缩起来，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还可以听着她的歌声入眠，多好。
她的声音很特别，沙哑却清亮、成熟又稚嫩，就像她这个人，让我往后十几年都忍不住放心尖儿上的矛盾体。
我被扫地出门的那天，她意外地没有唱摇滚，而是换了一首新鲜的慢歌——
“等待着你……等待你慢慢地靠近我……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别让我，独自守候……”
她眼底粘了亮片，灯光一闪一闪打在上头，我以为她在哭。
也许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听她唱歌了。这么想着，结果越听越伤感。眼睛也开始失焦，我垂下头、愈发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