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城(5)

“你选得出来吗？”
及川彻想告诉他，别用问句来回答另一个问句。但他没能把话说出口。电话那端，菅原开始讲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比如前天那场雨，比如躲到他家来的野猫，比如下一次练习赛会是什么时候……听上去他依然很愉悦，及川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记得自己见过菅原孝支不这么洒然自在的模样，只有一次，他们喝了酒，躺在菅原房间的地板上，疲乏、倦怠，在一场酒精与性爱之后两人的汗混在一起，他们在平缓的呼吸间感觉到两人一起衰老，像氢气球被扎了一针，慢慢地耗尽力气。有一瞬间，及川觉得他们也许会就这样死去。
接着，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及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在那端一切喧嚣的杂音里，影山飞雄说，他到了集训地点。就是这一件事，他告诉及川自己找到集训地点了，报备似的，然后他挂断电话。及川躺回地板上，在菅原身旁，他伸手去碰菅原的脸颊，告诉他自己下周要去见影山。他的手沿着菅原脸颊滑动，最后在眼角触到一片冷湿。

及川记得自己只见过这一次菅原不够洒然自在的模样。在那个昏昏欲睡、酒气充盈的下午，影山只给他打了电话，而他要在下周去陪影山从外地回家。他从菅原眼角摸到泪水，让他的指尖和手掌变得又湿又冷。
电话那头的菅原又问了一遍：“你选得出来吗，及川？”
及川彻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指描摹影山的眉眼。他觉得所有的文字正在离开他，以另一种破碎的姿态返回，积蓄在身体内折磨人。他听见自己笑了，语气和菅原一样轻松：“我是问你，选得出来我们三个人里谁是最好的二传吗？你想哪里去了？”
接着他说，他当然选得出来，他及川彻永远是第一的二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