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羊花】可怜未遽忘风月（二）(2)

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戴月明尚能假借年事已高为由推辞，而顾京墨身为晚辈，虽极不喜推算命理，一时也却不得这位陌生长辈的盛情，只得将生辰八字告知于他。却见神算子堪堪掐指一算，神色登时大喜，不禁哈哈笑道：“好巧，好巧！小友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正是万里挑一的纯阳之命！”
此言一出，云留道人与戴月明均无什么特别反应，沈砚的眼神却忽地一冷，直逼霜寒。顾京墨对他最是留心，一时也不知为何神算子极喜而沈砚正巧相反，心下起疑之时，却听得神算子继续笑道：“纯阳之命虽硬了些，但天生便是一副武骨，正气凛然，长命百岁，又有一身纯阳之血，鬼神敬而远之，若能用来画符驱邪，却比朱砂黑狗血的法力还要强过百倍哩！”
——命硬？
他对八字术数并无研究，听得此言也不明就里，只觉得有些许别扭罢了。而那神算子大大咧咧，也全然未注意到旁人的反应，正要开口再道时，却闻沈砚骤然**了话，声音虽是淡漠清冷，语意却是全然的不容置喙：“他的命不硬，师叔莫要再言。”
神算子“啊”了一声，转眼去瞧沈砚，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倒也并不怪罪，只捋着长须笑道：“奇怪，奇怪，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你这孩子主动发话。命硬有什么不好？若能寻到纯阴命的女子，也便不会一生孤寡；而这身纯阳血却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哪……”

他越说语调越是激昂，只差当场借过顾京墨一碗鲜血以便回去作画符驱邪之用。眼下情景未免有些过了头，云留道人神色一动，正欲插话几句，却见沈砚目光微沉，忽而一手拉过身侧顾京墨的手腕，直接将人从室内扯了出去，一边还行云流水地甩上了屋门，“啪”地一声响，直震得屋中三位师长面面相觑。
方才插话倒也罢了，突发此举也未免太是目无尊长，云留道人眉头一皱，正欲起身怒叱，却听戴月明抬手轻咳一声率先转开了话题，一时也便悻然作了罢，只待事后再对徒弟多加训责。
“——沈砚！”
其时正值元冬惨节，檐垂筋玉，山满琼瑶，漫天鹅毛飞雪，纷糅密下。顾京墨莫名其妙地被他一手自屋中拉了出来，脚下雪窝深深浅浅，步子行得跌跌撞撞，又连喊沈砚数十声都未得回应，心下不禁有些难得的恼火，只一手摸向腰侧烟雨红尘，孰知指尖尚未触及笔杆，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被沈砚转身按在了石壁之上。
“阿墨。”
他双手撑在顾京墨的脑侧，眼眸幽深，微含凉意，骤然一声语罢便俯身而下，擭住了顾京墨的双唇。顾京墨脑中嗡然一响，方才背脊被沈砚猝然撞在石壁上的疼痛还未缓将过来，再回过神时唇舌又被对方凭着本能的横冲直撞啃咬得生疼，心下登时火冒三丈，便也顾不得几年相交的情谊，猝然一口咬上了他刚闯进来的濡湿舌尖，再狠狠地将它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