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藏花】梅隐香(3)

“其为状也，散漫交错，氛氲萧索；
“蔼蔼浮浮，瀌瀌弈弈，联翩飞洒，徘徊委积……”
有诵读骈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辞藻清丽，正是南朝谢惠连的一首抒情小赋。那人读最初几个字时声音尚细不可闻，教人难以听得真切，然而愈读声音则愈强，到“联翩飞洒”时已经似乎响在耳畔了一般。
叶彻雪受惊一样地回过头，马尾拂过肩头的细雪，警惕的眼神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诶呀，今年的冬天真是格外冷呢。”
身着墨色衣衫的小孩子似乎对叶彻雪充满戒备的目光并不以为意，直起身子不再看他，兀自笑吟吟地踱步到他旁边，也不拂开地上积雪便随意坐下。他看起来与叶彻雪差不多的年纪，只是眉目精致得异于常人，一头墨发未束，堪堪在后面扣了一个花样复杂的银质发饰，垂下两段雪白的璎珞流苏，使之不至于显得太过散乱单调，“喂，你不冷吗？”
这精致到有些妖异的眉眼，缎子一样披散的墨发……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叶彻雪皱了皱眉，兀自还想嘴硬：“不……”话一出了口，他又想到背过的那一本《荀子》，于是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沉默片刻才诚实地回答：“……很冷。”

“我就说，下着雪你还待这么久。”对方似乎也没有把他的迟疑放在心上，径直脱了外衣，伸手递给他，“穿上罢。”
方才受的委屈蓦地涌上心头，叶彻雪突然来了气，猛然站起身睨着他——因为他保持蹲坐的姿势太久，这一起身还晃了晃，赶忙扶了一把旁边梅树的树干才堪堪站稳：“为、为什么要我穿！我又不是女孩子家会怕冷！”
“诶？”
小孩子仰起头看了他一眼，许是因为天暗，他肤色素白得教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心颤，只是笑吟吟的神色让人无法徒生戒心。他想了片刻，问叶彻雪：“那你看，我是女孩子么？”
叶彻雪盯着他精致的脸，迟疑须臾，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是……吧？”
“那不就得啦。”小孩子“唔”了一声，无视他上挑的疑问语气，拍拍屁股上站着的雪站起了身，转身探手把墨色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熟稔地扯了扯衣襟把他好好地用自己的外衣裹住，“我不是女孩子，我能穿这件衣服；你也不是女孩子，穿起来自然也没有问题。”
……似乎很有道理，但好像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