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孩子(2)

他很爱笑，笑起来揪得人心脏直抽抽，我总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小孩喜欢一个人不是简简单单嘛，他怕生，又不怕我。 有时觉得他犯傻很可爱，有时又想让他快点长大，只是他长不大。我抱他的时候他也抱回来，又软又暖和，像抱了小猫，我亲他他也不躲，还傻了吧唧地亲回来，亲亲脸又亲亲嘴唇。 我问他，是不是每个人亲你都这样亲回去，他说是啊，亲亲不是表示喜欢嘛。 我跟他说，我亲你那是喜欢，别人不是。 我说不能让别人亲你，他乖乖点头。 像哄骗小孩的诱拐犯。 有时候还挺怪怨他的，小朋友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是什么意味，也不知道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他说不出来，我也不能逼问。 因为我理亏。 有回晚上下暴雨，噼里啪啦夹着冰雹砸窗户上，他钻进被窝抱我，四肢都贴上来，像只八爪鱼。 我压着他做了。 他不知道皮肤滚烫相接表示着什么，实际上我也混混沌沌不太清楚，当初带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为了消遣。 总不至于那么完蛋。 小孩喜欢吃甜的东西，我喜欢他，喜欢甜食是纯粹的，我喜欢他也是。 花少北刚来某幻家里时什么都不习惯。 福利院的大姐牵着他的手，塞到某幻手里。 他挣了挣，没挣开，低头皱眉，像受尽了委屈，眼眶红了一圈，硬是没哭，像只小兔。 某幻牵着他走过福利院青灰色的台阶，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下楼，将两个行李箱往后备箱一堆，发出哐啷一声响，花少北眼泪才掉下来。 某幻帮他擦眼泪，牵着的手执拗地没松开。 花少北在他手心里又抠又蹭，愣是抠出来几道浅浅的红痕。 他没指甲，抠得不疼，痒痒的。 某幻开着车带花少北驶过一段长长的隧道，灯光映着影子来回变换，消散在车窗上。 等车再次驶出隧道，他就知道，自己的生活里要多个人了。 花少北回到家，坐沙发上还是哭。 新买回来的小蛋糕松松软软，某幻掰下来一块，喂到花少北嘴里，给他擦干净眼泪。

“甜不甜？” 花少北吧咋嘴嚼了半晌，表情愣愣的，眼泪挂在脸上还没干，用那双小兔眼睛赤裸裸看向某幻，像看一条被扒光鳞片的鱼。 “甜。” 某幻看着他直乐，又递给他一块水果糖。 花少北把糖塞进嘴里，对某幻眨眨眼，笑了。 他的小花是容易哄好的，稍微给一点点爱，甜味就溢出来，泡得人舌尖发疼。 又痛又甜，连着舌头蔓延到心脏里，从最脆弱的地方渗进去，像扎了无数根尖刺。某幻比谁都要明白，他看一眼就喜欢的人儿，再看自己多少眼，也不会理解这份浓重的爱。 王瀚哲新买了一台路虎，某幻就把他先前骑的摩托车借了过来，说是晚上出门好兜风，方便。 实际上是想载着花少北，让他搂住自己的腰，在身旁掠过的刺耳的风里，搂的越紧越好。 某幻跟花少北不一样，纵使他有想要宣泄的欲望，也断然不说出来，深知自己永远不会从精神上得到抚慰，因为花少北太傻，理解不了漂亮话，也说不出漂亮话。
所以他想方设法将抚慰转移到身体上。 摩托已经老了，放了许多天没骑，蒙上一层灰。 王瀚哲从自家拿出来一个小盆，倒了水，沾湿抹布将车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车前装的保险杠也没放过，擦完之后将混着尘土的水倒在小区绿化带里的小树苗上。 “你不是有车嘛？怎么骑摩托车？” 某幻愣了一会，说要去谈恋爱。 “有女朋友了？” “不是，是男的。” 他在王瀚哲错愕的眼神底下，笑得分外明亮。 家里有两个头盔，一新一旧。 某幻凑上去黏黏糊糊亲了亲花少北脸颊，将新头盔罩在他头上，自己拿了旧头盔，拉着花少北手腕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想起吹风会冷，给花少北套上一件自己的外衣。 “你怎么不穿呀。”花少北乖乖穿好衣服，又盯着某幻看。 “你穿了我的衣服呀。” 某幻逗他，看花少北小心翼翼撅了撅嘴。 “那我不穿了。”花少北说完就要脱，被某幻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