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饮砒霜【关周】(2)

“果汁没了，凑合一顿吧。”
“我喝白开也行啊！”
“没营养。”
“……老关。”憋了很长时间，才憋出一句，“一朝被蛇咬啊。”
老关也愣了，反应过来，点头，面上有点自责的赧然。
老刘殉职了之后我们谁也不提这事儿。提了难免会产生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有其他牺牲者的前提下，庆幸会引起罪恶感，所以不提最好。本来只是有点乳糖不耐加上不喜欢奶腥味，出事之后发展到厌恶，就彻底忌了。
我没跟老关说。——老关习惯一早一晚各一杯奶，安神，还养胃，没道理陪着我忌。
话头提起来没了下文，刚睡醒脑子不转个儿，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可打岔的，着实安静了一会儿。
“就差一点儿。”老关说，“你把那杯子都端起来了。”
“啊……嗨。”我望了他一眼，对上眼神又低下头看着别处，拉开椅子坐下闷了片刻，终于比较轻松的接了句笑话，“可能是老天爷不敢收我，怕我一怒打死十殿阎罗再大闹天宫。”

老关了然地笑着摇摇头，脸上表情是没说出来的“我就知道”，就跟已经看见我大闹天宫了似的。
“……其实我不会闹。闹什么呢。十八层地狱里又没你。凌霄宝殿里也没你。我要是那时候死了……”
“周巡！”老关怒喝打断了，四下一看判断距离，走到冰箱旁边，敲三下墙。
说死犯忌讳不吉利，敲墙去晦气，一辈辈传下来的小迷信，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关宏峰同志也未能免俗。该是小时候不止一次因为童言无忌被大人呵斥着这么做过，一慌起来条件反射，四十几岁的人瞬间又变回了六神无主的懵懂孩子。
看着那模样，又想笑，又心软，又心酸。
——要是我那时候死了，就再看不见他这样儿了。
“我说那……那不是过去将来时吗。”不是有意违逆，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咳嗽了一声调整发音，尽量不显得异样，保持说笑话的语气，“要是那时候，我说，要是那时候，我死了，我不会闹的。我在奈何桥等你来，有句话得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