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纸贵》by白牙(4)

在爷爷的坟前，所有人跪下去，父亲大声地念着祭文。章楠听见小堂弟在扭来扭去，被三婶按住。
火从纸扎的别墅开始烧，一路烧，纸人邪性的脸淹没在红色的火光里，还在对着他们笑。厚厚的纸钱也被扔进去。四处都是人在烧纸，四处都是烟在飘。有咳嗽声响起来。
中午要做几个大菜，父亲杀鱼，要章楠打下手，鱼腥味钻进鼻孔里，章楠开始犯恶心，晕得站不住。二叔打发他去休息，他没推脱，扶着墙出了门，余光里看见父亲投来不满的一瞥。
门后二婶忧心忡忡地问：“别是孩子冲撞了啥？”

“净瞎说。”二叔道。
章楠脱了鞋躺在炕上。头疼得厉害，人好像在飘，迷糊中小堂弟的哭声从窗外传来，还有三叔的训斥声，隔得很远。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那对纸人自虚空中一步步向他走来，一左一右，提着黄灯笼，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惨白的脸，血红的唇，弯弯的眉，还有那双长长的，只点了两个黑点的眼睛。
中间是爷爷，爷爷穿着花衣裳和章楠的布拖鞋，瞪着那双浑浊的眼，下半张脸却是和纸人如出一辙的笑容。他向这边看来，僵硬的眼珠子转到眼眶后面，跟着纸人向章楠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