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81-90(21)

这晚的风有些汹涌，呼地一下照着面门扑过来，直接抽得黄少天头像针扎似的绕着圈疼，他吐出一口白烟来，却半点没有关窗的意思，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叶修就出来了。卫生间离黄少天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屋里黑着，本来第一眼都不怎么能看清他站在哪里，可是叶修刚洗完澡，身上还挂着水，风一吹就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大风卷得黄少天头发乱飞，他登时就急了。
“哥，你怎么还把窗户打开了？这么吹一阵你明天不用起来了。”他快步走过来，绕过黄少天就想把窗关上，哪知黄少天依旧不肯：“自然风总比空调健康吧？我就透透气。”叶修手上动作一顿，直觉告诉他黄少天的情绪不对，刚好说话的几分钟里风向似乎变了，大风变成了柔风，在这初夏的夜里吹得人颇为惬意，叶修便松开了窗框的把手，没再坚持。
他头发还没擦就直接过来了，这会儿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往头上一盖，胡乱揉了起来。夏天洗澡，穿少了出来也不怕冷，叶修套上内裤之后只披了件薄睡袍，腰带松垮地一系，伴随着擦头发的动作，胸前露出大半，看得特别清楚。因为出国和复读断断续续的空手道锻炼时至今日还在他身上留有肌肉的印记，结实的肩背与高挑的身形，都让他已经在从男孩进化到男人的这条路上，把无数人甩到了身后。

叶修忙着擦头发，他往后走了几步到黄少天身后的位置，抹了几把后刚想抬头，就听到黄少天冷不丁地突然开口道：“叶修，说真的，你恨不恨我？”
叶修猛地抬头，由于太快太用力，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后颈骨骼的脆响。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黄少天斜侧方的背影，他手指的烟卷上的火星是这屋内唯一的暖色调，月色将两人覆盖，尤其是黄少天，他的衣服本是灰色的，如今整个人都好像镀了一层银白，不似真的。
“怎么会？”叶修轻声答道。
他在今晚的酒桌上刚刚谢过黄少天，可他也很清楚黄少天问的不是这个。他问的是另一件事，问的是自叶修回国之后他们默契避开不提的问题，问的是叶修今晚对着包子说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可我不能告诉你。
他不知道黄少天为什么会用上“恨”这个词，沉默半晌，他又道：“哥，我永远不可能恨你。”
话音刚落，他听到黄少天似乎笑了一声，循声望过去，他看到黄少天手里的烟卷上燃过的烟灰已经积了一截，簌簌间已有多余的落下来。
“叶修，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说完了之后，无论你对我有什么看法，都说实话，好不好？”黄少天微微朝着叶修的方向侧过身子，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