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81-90(22)

叶修无声地点了点头。
黄少天复又转回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和杨宇分手，是因为你。”
这话一出他就听到叶修的呼吸变了，可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把这些说出来，我也真是脸皮厚了，叶修，你哥比你虚长了十几岁，这些事却还没你坦荡。我提分手的时候，是杨宇先问我，是不是因为你弟弟，我那时候承认了，我说我无法接受我的未来里没有叶修，可只要存在第三个人，就一定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去贪求。”
“可我后来想明白了，自私的是我，受伤的是别人。我揣着别人的喜欢，还拈轻怕重，我一手把你往国外推，一手又隔三差五地问你想不想回来，我没了你不行，可又把你的感情束之高阁。你今晚说，谢谢我把你抚养成人，可是叶修，这十几年你给我的，比我给你的多了太多，我无非挣了几个钱，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也没见成了首富，还连累你从小就学着怎么照顾酒鬼。”
“我以为自己拎得多清楚，其实是压根不敢面对，可今晚之前我还能用你是个孩子自欺欺人，过了今晚，我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这么过下去。叶修，你哥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只是个懦夫。”

黄少天长篇大论，没给自己安一个好词，在他心里自己连个反派人设都算不上，丢在剧本里可能只是那种让人恨不得冲进屏幕拽出来揍一顿的配角。他想叶修听完可能会气得转身就走，并为自己一腔真心而不值吧。
他隔着纱窗望着对面公寓楼的灯火，只这一会儿，又灭了许多盏。叶修没有说话，也没有走掉，令他觉得每一秒都无比难熬，他快速地抽了几口烟，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失态，甚至开始数对面楼上还剩几盏灯。
1、2、3、4、5、6、7、8、9，数到10的时候，他听到叶修说：“哥，我能抱你一下吗？”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因为胃出血住院的那晚，初三的叶修也是这样问过自己，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再次起身的时候，还偷偷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不起叶修，害得一个孩子为自己担心成这样。
时至今日，他的对不起有增无减，越积越多。
叶修的忐忑，不安，犹疑，试探，每一下都是戳在黄少天心上的一个血窟窿，他想我能给你什么呢，我又从你那里夺走了多少，让你只是想抱我一下，都要先问能与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