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晴雪12(7)

突然，一样东西从怀中掉落在地，发出窸窣的声响，声音不大，却让拉赫曼如惊弓之鸟一般跳了起来，手腕一抖，弯刀咣当一声跟着砸落在地。
他霎时后退数步紧紧靠在墙壁上，如一只长途奔逃的野狼般急促地喘息，震颤的双瞳中瞳孔放大到极致。而唐祈依然无知无觉地躺在被褥里，面容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惊魂未定，整个人汗得像从水里捞出一般，许久才试探着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刀，便瞧见落在刀旁边，方才吓得他魂飞魄散的东西。
是那份染满了血的信。
…… 
唐祈慢慢睁开眼睛。
屋门没有关，亮堂堂的日光大辣辣照进来，刺得他眼前一片白茫。他忙抬起胳膊遮住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亮光，四下看去，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跟个粽子似的左一层右一层裹了厚厚的绷带。他试着支起身，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即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门外传来脚步声，拉赫曼端着碗粥进来了，见他醒了，眼中也无甚特别的情绪，只平静地坐在床边，扶着他半卧在床头，拿着调羹给他喂饭。
唐祈顺从地张开嘴，刚出锅的白粥有些烫，他龇牙咧嘴地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了下去。一小碗粥喂了近一刻钟，唐祈咽下嘴里最后一点米粒，开口道：“事情都了了？”

“……嗯。”拉赫曼垂着眸收拾空了粥碗：“东西已交给总坛，但哈伊尔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我带人去抓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唐祈闭上眼：“那是你去晚了，连夜去的话，他跑不——咳咳。”
他咳嗽数声，接过拉赫曼递来的水浅啜一口，沙哑道：“我睡了几天？”
“两日半。”
“难怪，嗓子难受得像火烧过似的。”他抿了抿干裂的唇，忽而笑了：“我还当这次死定了——你竟没有动手。”
拉赫曼微微抬起头，唐祈倚在床头，双目中浮着抹浅薄的笑意，正看向他：“说实话，见我倒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当真不曾起过一点杀心吗？”
拉赫曼沉默片刻，扭过头去：“你是为替我找寻证据才负重伤，我纵然恨你，也不会如此乘人之危。”
“哈？”唐祈忍不住笑出声来，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咳嗽：“咳咳，你——”他忍着痛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拉赫曼的头发，低笑道：“跟我还谈什么江湖道义？换我是你，这会儿我早已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手下留情即是自寻死路，懂吗？”
他的嗓音里含着低沉的笑意，或是负了伤的缘故，不似往日总带着抹嘲讽，反倒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