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沉戬】如是我闻。(5)

那时的沉香还不知道，这其实就是成长，成长就是要付出许多代价，少年总会为这些改变茫然无措，实际上他们应当是明白的，很多时候，妥协，并不代表懦弱，这世间需要无奈妥协的事情太多了。但万万不可迷失自我。 突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声音明明很轻，却有足够多的穿透力。沉香循声望去，发现他的舅舅不知何时显出身形，对面目狰狞的天兵天将熟视无睹，他每走一步，时间便缓慢几分，等到走到年少的自己身前时，整个时间都静止了，天地不过剩沉香和他一人。 沉香看到杨戬单膝跪着，缓慢又轻柔地伸出手，抚摸上少年二郎的额头，宛如面对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呢？是在透过年少的自己，怀念昔日意气风发的过去吗？又或者，他在透过那双无畏的眼睛，审视现在的自己？ 杨戬并未做太多停留，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沉香下意识地想跟随他，不料这次杨戬毫无动作，不过站直了身体，伸开双臂，好似在等代些什么。
随后，以他为中心产生了一场风暴，将目光所及之处悉数卷入其中。天兵天将顿时化作乌有，原本洁白的天空逐渐覆盖上一层阴霾，天空滴滴滴哒哒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拍打上沉香的肤表，在肌肤的纹路上留下深深的水痕。沉香被肆虐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不过这次也是意料之中的，耳畔先产生声音，只是这次声音异常害人，众生皆在哭嚎，虚无中都是利器刺破血肉的声响。接着沉香便闻到浓烈的腥气，他连忙睁开眼，率先进入视野的是在黑云间穿梭的闪电，大雨无情地挥洒在大地上，挥洒到不远处站立的男人身上。 这是人间的战场，沉香隐约记得，当年周武王姬发讨伐殷商，封神榜便是那时定下的。只是沉香未曾想到，当年的战争，竟是惨烈到如此地步。 这片土地上就仿佛没有生灵了一般，杨戬脚下皆是死去的将士，是森森的白骨。他沉默地握紧三尖两刃戟，血水混杂着雨水像是融入了他的骨血，这分明是一场胜战，代价却也如此惨重。

山河永寂。 沉香就站在离杨戬不过几尺，这场景也未能有供他躲藏的地方。因此，他只能站在一堆尸山血海中，显得尤为醒目。半晌，少年还是开口了，轻轻唤了他一声：“舅舅……？” 不曾想，杨戬这次听到了他的话，迅速抬起了头，对上少年充满担忧的眼神：“你是……沉香？是沉香吗？” 他的声音嘶哑，言语间充斥着深深的疲惫。沉香心头一痛，小心翼翼地向他靠去，一边回答道：“是我。” 二郎神听着他的回答，神情不知为何有些痛苦，自顾自地呢喃道：“可我根本没见过你，为何会知道你叫沉香……？” 沉香没有回答他，任何言语在这个茫然又孤独的战神身上都是苍白的，故而少年不过是走上前，轻轻地伸出手，牵住了他握着武器的指尖。杨戬本就比他高大，这点小动作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一点都不抵触。 “……我想起来了。”杨戬突然回握住少年的手，一潭死水的眼眸瞬间泛起涟漪，“你是婵儿的孩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