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Blue, Navy Blue

这个世界赖以立足的基本点，是回归的不存在。 黑衫军罗马暴乱结束后的某一天，西撒·A·齐贝林正坐在热那亚的海滩上收集贝壳，父亲在一个路边摊上买来果汁和啤酒，母亲坐在不远处的树荫里，抱着他襁褓中的第一个妹妹。她说，这是怎样一个好天气，阳光多么明亮——我的西撒，今天的阳光就像你的金发一样。酒水摊的摊主说，今年或明年，热那亚或许就要实施宵禁。西撒的父亲笑了，说如果实施宵禁，他就去游行，去大街上，呐喊打倒墨索里尼。 贝壳的内面有珍珠的光泽，在阳光和水珠的流转里它模糊出彩虹的颜色。年仅四岁的西撒·齐贝林听不懂政变和战争，他只是举起衣兜里的一大捧贝壳，想把他们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样就可以看见许多道彩虹了，他这样想着，热那亚此时并非雨季，一朵乌云不识时务地飘来，贝壳散落在地上，西撒在笼罩天地的阴暗里拾起四散的珍宝，云朵平静地飘过，落下几滴它存在的实证，终于复辟的阳光再次映照在光滑的贝母上，年轻的齐贝林努力睁大双眼，却再也看不见彩虹。
再一次见到彩虹就是在母亲的葬礼那天，全家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最小的妹妹在哭，但显然并不是因为悲伤。她太小了，以至于她的情感并不明晰，也许她只是觉得很饿或者很困，又或许是她看见了母亲在云彩中缓缓离开的背影。葬礼结束后父亲带着他来到海边，上岸的水手正在讨论远方的海军军舰。父亲说，当你长大以后，你要成为一个好人。成为一个好人，是像他们说的那些海军一样吗？西撒想到军服和军舰，他用包课本的书皮裹住一本军事大全，研究新式步枪和造型奇特的船。 父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个孩子赤着脚在沙滩上跑过，手上举着能吹出泡泡的肥皂水，她跑过时西撒与她迎面相遇，随即与那些肥皂泡泡撞了个满怀，在一个巨大的肥皂泡触碰到他鼻尖的同时，西撒在亘古不变的阳光里，看见了久违的彩虹。 母亲也爱像泡沫一样轻吻他的鼻尖，口中呢喃说些让人羞臊的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