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3)

有什么事儿就好好说，哪用左一句诛心之言，右一下胡作非为的？” 少年挑了挑眉毛，原本微蹙的两弧远山灵动起来，多了分轻佻意味。 “哦？你只把小爷我当亲兄弟？” 他忽地伸手，暧昧地要将丫鬟拢入怀里。 奈何丫鬟比少年还高一截，只得委委屈屈一屈膝配合他。 少年鲜红的嘴唇在鬓边厮磨，近乎咬着耳朵。 “有的人疑心重，爹走了那么多年还隔三差五地盯着呢。即便是苏将军，要不是执拗地不娶，放浪形骸，只怕早跟我爹一道，搭伴到黄泉里继续称兄道弟去了。我哪里不知李婆的委屈，但不摆个散漫鸡仔样儿，怎么骗得过那帮黄鼠狼？” 丫鬟微微一抖，心里暗暗叹口气。 “再等等。当今圣上年事渐高，力有不逮。太子更是吃喝玩乐，烂泥扶不上墙。待我羽翼渐丰，谁能奈何爷？天圆地方，怎么囚得住老子！再等等，再等等……” 他反反复复念叨着，竟像是魔怔了。
丫鬟给他呵气呵得腿根子软，心里却愈发冰冷，一腔热血给冻得邦硬。 两人纠缠着，暧昧下是披着皮的兽，咕噜着，低吠着，磨牙霍霍，定要从哪里私下块血肉来。 可算到了西厢，李婆婆听到动静，掀帘迎出来。 “哎哟哟，造孽哟！” 李婆本就生了副柔心软肠，要不是这小孩冲撞自家小主在先，也不至于给憋出那么几句刻薄话来。 现在小主子亲自嘱咐，人都给领回来搓下俩层黑泥，李婆那小心肝里便只盛得下同情和关心了。 “不知是哪家的富少爷，瞧模样倒是漠北那边儿的。几千里路，怎得流落至此！” 少年挑挑眉，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跟着李婆跨步入屋。 “今上攻破了漠北，谁知那一箱箱抬进庆都的稀奇物什儿后面跟着的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婆早些年也是富贵人家大小姐，赶巧撞上了饥荒，几经周折险些入了奴籍，此时思潮暗涌，竟是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