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薛定谔情人 04（补档）(5)

他犹豫一会，捧起杯子又嘬一口。他适应得很快，因为卡布奇诺够甜。日本人大多喜欢甜的。因为糖分可以缓解心理压力。
我又问。
“一个人情商高，智商高，聪明，本是对的。然而……都是肮脏龌龊的成年人，有些人乐于他们知趣识相，有些人恨于他们明白得太多——我像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是一个逾越了师生关系的问题。这条罪孽深重的“恶狗”被无罪释放，而它本该被拖去芝加哥的屠宰场，或者北海道的鱼罐头加工厂，剁成碎块。我本不该问他，他更不该回答。
咖啡落在地上，洒了一地。
他说：“源老师，您看起来都不是。”
“哦？”
他笑出一道卧蚕：“您大约是个， 有才就用的人。不像会琢磨人心，思虑复杂的东西。” 
我顿了顿。他倒是与我投缘，胆子也大得出奇。
我一字一句说：“有材就用？很准确。”我敲敲他那沓论文：“我看过你的论文。全部。想选你做助手是因为你很会顺着他人的思路延伸。有时你会延伸出很远，是人类尚未知的领域。这也是为什么你的导师给你的分数不高。”

见他短暂地失神，我总结道：“你很适合做助手。我不想让给别人。”
他眨眨眼，很快便释然。可能他根本没有仔细想过。他笑了笑，眼角的泪痣又亮起来：“抱歉，我会错了您的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
我若有似无的理所当然被他看在眼里，理所当然。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火气正旺。一次大可忽略，两次，三次，他不可能不往这方面想。相对于欧美，在偏为保守的日本，能被称得上“暧昧”的行为太多太多。 
我还未回答，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我的思路。巨响并不平凡，一年四季里我没有多少机会听到它。
周围尖叫连绵起伏。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两座建筑之间的空地上染满生命的颜色。
是血红。 
有人从高层坠下，脑袋磕出了一片花。没再动弹，多半是当场就死了。这不多见，也不奇怪。日本就业压力大，大多数人畏惧“走向社会”。结业课题压力则是另一座大山。总会有人经不住两座大山的重压，自自习室中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