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消融08(2)

暖烘烘的黑色卷毛亲密而暧昧地蹭过肩颈处，酥麻的痒意让约翰止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别蹭来蹭去的，夏洛克。”抗拒地向沙发深处缩了缩，约翰嘴上嘀咕抱怨着，表情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在身旁凝视着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男友，夏洛克慢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约翰挺翘的鼻头。
夜色里，夏洛克回忆着过去，眼神开始变得温柔。
但今时不同往日。
白天的会面，即使约翰竭力伪装，他依然能从他落在裤缝紧握的双拳、下垂的眼袋和浓重的黑眼圈里读到那些疲惫。噩梦，失眠，显而易见。约翰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睡得很好，当然，只是曾经。轻微的打着鼾，他一觉到天亮，即使中途被噩梦惊扰，夏洛克也总能发现。
他当然能发现——像八爪鱼一样用四肢把他纠成一团，夏洛克用自己的方法来安抚住约翰，武力压制，有些时候，当然更多的是落在额头上的轻吻，“约翰——”他在半梦半醒间抚摸着约翰冷汗淋漓的后颈，而他发出一声呜咽，双臂紧紧地缠上他的身体。
白天他察觉到约翰手指上的消毒水和烟草气味（他之前从不抽烟的，夏洛克眨眨眼，不知怎的想象到了约翰在吸烟区里与人交谈时平静压抑的客套，那让他没由来的有些难受）。克制着呼吸，他用叉子卷起意面，然后机械般慢慢地放进嘴唇，咀嚼。一次，两次，他眼睛低垂，表情沉默而隐忍（他食欲不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慢性肠胃炎，夏洛克看得一清二楚——强迫般握紧又松开的十指，紧绷、细小的唇纹，还有那始终纠结成一团的眉毛。防卫，痛苦，焦虑。我让你感到不安）。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玫瑰，夏洛克的眼神一黯。

潜藏在大树的阴影里，夏洛克沉默地打量着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摄像头。五个？不，六个。最后一点红光被树叶堪堪遮住。如果不是他小心，现在肯定已经被拍到了——玛丽留给约翰的别墅当真像个固若金汤的小城堡，所以当麦考夫说，“她能保护他，当你不在的时候。”那真的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多么强悍的一个女特工啊，夏洛克冷笑着想，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但说真的，这有必要吗？他怀疑约翰根本不知道在哪调取那些监控画面。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约翰并不在这儿——所以他到底去了哪？
***
酒吧里灯光胡乱地闪烁着，约翰趴在吧台上，表情冷硬，唇线紧绷，眉头始终紧紧地皱成一团，那双通红的眼睛让戴文再也看不下去。推开自己的酒杯，他跳下高脚凳，来到约翰身边，贴近他的耳朵，“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温柔在此时无济于事，他的声音完全被音乐吞没。约翰只知道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但压根什么都没听懂。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回头看向戴文，依然防御感十足，像是醉到无法认人了。戴文被那个“生人勿进”的警惕眼神看得一僵，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重新开口，“我送你回去吧，约翰！”他说着，几乎是喊的，一边往手表上徒劳地比划了两下。约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眨了眨蓝眼睛，他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然后行动迟缓地把自己脱下的外套重新拿回手里，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肢体僵硬地离开了高脚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