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善待小狗(4)

广树发给司的最后一条简讯很短，和他往常会发的简讯风格一致，无关紧要，不会被立刻回复。睡不着，他在简讯里写，我睡不着，司，总是睡不着。广树想过要不要等一等回信，比如站在门边等五分钟，不，十分钟？等一等，也许能收到回信。如果收到回信，他下意识地思索起后续来，如果收到了，就不离开吗，就留下来等司回家吗。最后他一秒也没有多停留，在简讯发出的瞬间把手机扣在鞋柜上，他关门时甚至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条回信。他怕自己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
于是广树这样离开了家。或者说那个他们租下的地方，陈旧窄小，阴暗潮湿，只在正午时分稍显敞亮，周围是无礼又聒噪的邻居，夏夜常常断电，木地板上也长了大小不一的霉斑……这样一个他们租下的地方，任谁来居住都勉强，只是因为有司在，有司在，所以广树愿意称其为家。他离开家时什么也没带，一身短衣短裤，走在夜的寒气里，裤兜里有半包纸巾。广树把钥匙和手机都留在鞋柜上，身无分文，他不知道司把钱放在哪里，即使知道他也不见得愿意拿。好像今夜他就是要这样无所依仗、没有退路地走入黑暗里，好像他希望如此，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