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屋

牛岛若利/天童觉
夏日来临时，他们搬入新租的房子。牛岛若利抱着最后一只纸箱子，上楼梯时一旁的扶手生满铁锈，光线昏暗，它们看上去像陈旧的血。他们的房屋在走廊尽头，伫立了十年以上的防盗铁门是这间屋子最年轻的部分，牛岛用膝盖顶开这扇厚重的门。他看向屋内，没再往前走。
客厅里没有开灯，黄昏从客厅正中的那扇窗里淹进来，赭红沉在最底层，慢慢托着铜质的暗黄深灰流淌在房间地板上，黑夜的微粒揉碎在里面，等待彼此聚拢、壮大成真正的夜。空气里浮着最后一抹颜色，轻薄的墨蓝像纱雾一样散开。天童觉坐在赭红与墨蓝之间，在未打扫的木地板上，一堆垒成小山的纸箱将他簇拥在中央。牛岛若利停在门边，感觉到片刻的恍惚在这一瞬间冲刷过他，旧屋、纸箱、新的家，那一天的黄昏呈现出比其他夏夜都更深沉厚重的姿态，仿佛千百年来都只有这一次黄昏是历久弥新，一次次重来，丝毫不变。他告诉天童觉这是最后一箱。
天童觉闭着眼，坐姿歪斜，被围在一堆纸箱子里，看上去像个秉性顽劣的国王。他向高处伸展手臂，将自己拉伸成细长单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