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羊花】可怜未遽忘风月（三）(2)

沈砚独专于剑宗一道，而顾京墨则是医武同修，二人自十二三岁初见时便打过一场，此后虽相交要好，但经意不经意的切磋比试更是常事，胜负则是五五分成，不分伯仲。顾京墨才将那戥秤收入一边镶了螺钿的戥盒中，听他言至剑道，方又慢条斯理地侧目看过他一眼，道：“等今日过去，我们便再切磋一回。”
沈砚倒不犹豫，即刻便颔首应了，眼中犹有初春雪融般薄薄的一层暖意，却并不出声回话。顾京墨倒也不管他，兀自起身将案上林林总总的器具药材收拾妥当，复又取了一干水叶茶具，细细致致地沏过了一道茶，待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方收了手，转而将那有如薄冰盛过绿云的茶盏递了过去，笑道：“说来也巧。你途径长安时，可曾听闻了那浩气盟‘七星战十恶’的佳话？”
沈砚抬手接过那秘色的茶盏，应道：“你想去？”
顾京墨果真一点头，道：“是。浩气盟名取《孟》中浩然之气，又新立不久，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打算后日便前往落雁城。”
他说着一手挽过广袖，一手再端过另一盏茶，面上笑意犹且未泯，“……之前听了消息，本打算今日就动身的。又想着你说不定会来，便鬼使神差地将行程推后了两日，谁知竟成了真。”

沈砚口气仍是淡淡，只道：“你的生辰，我总会在的。”他随之饮过一口茶，稍事一品，转而评道，“这茶中似有白梅清冷之气。”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纵使他说得漠然，顾京墨却是一听便明了了他话中欢喜的意思，索性随之搁下茶盏，清朗笑道：“沈道长清微淡远，在下又怎敢随便用俗物招待。今年我一个人闲得很，这阳羡雪芽是先搁在竹笼里以年前初绽的白梅薰过三遭才拿出来的，用的也是去年自素白台阁的花上扫下来的雪水，统共也只得了这么些。待今日品罢，便再没有第二回了。”
这话说得颇有些揶揄的意思，沈砚也不接话，只静静地啜过半盏茶水，方移过目光，道：“后日我随你去。”
顾京墨“嗯”了一声，略有讶异地侧目瞧过，却见他神情并不似临时起意，一时不禁眉梢微挑，道：“这一趟行程少说也有月余，不过几日便是吕祖诞辰，尊师可答允了？”
沈砚面色不改，淡道：“师父尚不知我出关一事。”
他素来说一不二，顾京墨知他心意难变，闻得他如此回答，便也只是微微一叹：“也罢，如此只好劳得尊师他老人家过几日再跑来一趟万花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