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羊花】可怜未遽忘风月（三）(4)

花觅露垂手站在窗边，闻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却也乖觉地并不插话。沈砚倒未注意到她的异状，只一霎也不霎地看着顾京墨，片刻后方慢慢地道：“我在洛阳得了这沉沙玄晶，归来路上念过了你我百余回的切磋比试，便觉得如此更为妥当。”
他稍事一顿，见顾京墨眉头微皱似要再劝，便淡淡地补充：“若你用它换了落凤，却比得到雪名更令我开心些。”
“……”
他总能这样状似平淡地说出些教人完全料想不到的话来，顾京墨一时哑然，半晌无言以对，只得抬手一咳，声音有意无意地压低了些：“你何必言道这些。且不说现下觅露还在……”
他说至觅露，沈砚的目光便随之一移，花觅露登时“啊”了一声，立即抬起双手将脸捂得严严实实，迅速表态：“师……师爹，弟子什么都没听见，您与师父慢慢聊着，我先往聋哑村去取今儿的晚膳——”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门边挪，距离门口不过五尺时便脚下抹油一般哧溜一下溜出了屋子，顺带体贴地反手阖上了屋门。眼下时不至未，哪里来的什么晚膳，顾京墨一时啼笑皆非，转眼却见沈砚仍旧凝眸注视着自己，不由得牵了牵唇角，失笑道：“……也罢。推来阻去的也未免太过无趣，这沉沙玄晶先搁我这里便是，待寻够了浮屠陨铁，此事再作定夺也不算迟。”

沈砚看着顾京墨，不应好也不拒绝，语声听来依旧淡漠冷清，浑似事不关己：“既赠与了你，自然随你处置。”
顾京墨年纪既长，自然也不意再如幼时一般与他多犟，只笑着叹过一声，便随之起身去将那璀璨晶石自床边案上收入立柜底的福禄宝箱之中。待他将这贵重礼物小心地收拾妥当，再阖上柜门欲要起身时，却闻沈砚骤然唤道：“阿墨。”
这声音不过在身后盈寸之处，原是沈砚不知何时已然走了过来。顾京墨倒未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只直起腰身回头去看他，随口问道：“怎么？”
沈砚却并不置一言，只安静地与顾京墨对视片刻，半晌方堪堪垂下目光，抬手撩过顾京墨方才起身时自肩头滑落的一缕青丝，淡道：“明知故问。”
顾京墨一顿，随之“呵”了一声，应道：“是了，我便是要明知故问。”
他话罢便往前凑过寸许，骤然自沈砚薄淡的双唇上抿过一口。这一下如花落春风，既轻且疾，待沈砚乍然抬眼，他已然作回了方才温雅含笑的自得姿态，见沈砚目光投了过来，复又慢悠悠地道：“虚馆无宾客，幽居乏欢趣；思君意无穷，长如流水注。——这话你半天也说不出口，我便替你讲来听上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