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羊花】可怜未遽忘风月（三）(3)

沈砚闻言，唇角却是微微地向上动了一动，露出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手轻搁下茶盏，道：“能有个过来的缘由，师父也是高兴的。”
云留道人是个板正性子，相较而言，的确是戴月明往华山寻他更多些。顾京墨会意一笑，正欲再道，却听未栓的屋门猛然被人“啪”地以手肘撞开，话头登时便是一住。二人一并抬眼望过，只见个十五六年纪的墨衣少女双臂怀抱过一块不小的璀璨晶石，正自门外往屋内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笑道：“师娘送给师父的这块儿石头，摇起来还会沙沙作响呢！”
这少女姓花名觅露，是在顾京墨年及弱冠时被戴月明收留回万花谷的孤女，又被戴月明以年长不愿再多收徒为由而塞入了他的门下，成了顾京墨的首徒。她比顾京墨只小了十岁不足，性情又颇为活泼，纵使身为后辈，言谈行事也总令初为人师的顾京墨奈何不得。
但即便再是奈何不得，为师的样子也还是要摆一摆的。顾京墨即刻将唇角一抿，待花觅露话音一落，便叱道：“说什么胡话。”
这种程度的叱责倒不足为惧，花觅露一咂嘴，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好罢，那就是师爹？”

顾京墨眉头微皱，又要呵斥，不意目光先扫过了花觅露怀里的晶石，神思乍然一顿，骤然转眸向旁边依旧满脸平静的沈砚，道：“——沉沙玄晶？”
沈砚也不接话，只抬眸瞥了一眼花觅露，见她噤声敛容乖乖地将那晶石供到一边案上，方转回目光，应道：“给你的生辰礼物。方才在门口瞧见觅露，她觉着有趣，便先与她拿着了。”
他说给便是真的要给，但这沉沙玄晶可往藏剑山庄换取绝世神兵，倒不是什么说收下便好收下的寻常礼物。顾京墨神情一时复杂，斟酌半晌，方开口道：“……而今我已二十有五，与你相识足有十一载。”
沈砚道：“再过数月，便满一纪了。”
不意他忽而插话，顾京墨难得一怔，方才继续道：“是。我认识你的第三年，你便说过心慕李卫公雪名之剑，此后提及过十余次，每一回我都记在心上。你……”
他言已至此，沈砚神情却依旧平静无波，浑似他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干的物事。顾京墨一时也没什么办法，顿了一顿，转而道：“……你若没什么好礼物可送，出去晴昼海里帮我采上一筐千里香也是算的，何必将这念念已久的物什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