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藏花】解佩令（一~四）(14)

姜鸣佩并未回答，只抬手拍了拍李恺悌的后脑，续抬步徐徐往屋外而去，再未回头多看一眼。
李恺悌见状，即刻转过身亦步亦趋随之前往，口中仍是说个不停：“姜大夫，你上回说豫山古道那边儿军机营的将军能教我学羽林枪法是不是……”
他的声音愈走传得愈远，门口一时寂寂，叶珩之亦未再发过一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门外方有步履之声重新响起，却是李恺悌一路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他正眼瞧也不瞧叶珩之，只站在床前仰着下颔，大声道：“喂——大夫让我与你说，你内伤未愈，今晚用过晚饭后还是早些歇息为妙。”
他方说完，便听叶珩之跟着问道：“不知姜大夫是如何与你说的？”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李恺悌乍一愣怔，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没什么好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如何说不如何说的？大夫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他语气颇是不佳，更兼之神色不善，倒像是叶珩之欠过他八百贯通宝至今未还。叶珩之略一思忖，反而会意似的弯唇一笑，朗然的话语中尽是真诚与谢意：“多谢告知。”他稍事一顿，“说来，某还不知小兄弟姓名？”

“嘁，谁要告诉……”
李恺悌话刚说出口，不料斜眄过去的余光便正撞进了叶珩之含笑的眼里，幼小的心灵顿时咯噔一声，连接下来要嫌弃的话都忘了十之八九。
他并不晓得什么叫做笑似春风目若朗星，但只那一刹那，李恺悌眼前仿佛就一幕幕地闪现过了过去早春时李渡城满树的碧桃花，盛夏里绝谷半池的水芙蓉，金秋中鸡爪枫灿烂如霞一片片，隆冬里结了冰的洛水白雪皓然覆满河……
记忆中一切美好的景致，似乎都能与此人相称，毫不违和。
等李恺悌再回过神时，只听得叶珩之温和地念道：“恺悌君子，佩服攸宜。这倒是个好名字。”
李恺悌涉世未深，不料他亦知此名，乍然闻得称赞，也便不意追究刚才他是如何恍恍惚惚就报出姓名的了，立刻骄傲地仰起鼻子回答：“那是——这名字可是大夫给我取的，整个江津村里都数不出五个人识得呢！”
他这话答得颇是孩子气，叶珩之却只“唔”了一声，笑道：“如此说来，李小兄弟已经认识姜大夫很久了罢？”
李恺悌立刻豪气地应道：“那是！有……有四，不对，有五……”他未曾多加回忆，说来有些局促，又警觉自己这般不够气势，卡了一卡，连忙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补充，“总之快半年啦！你才几天，我是你的十……二十……呃……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