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Star Sky（Valjean/Javert）(10)

 “对于接下来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沙威的拐杖在手里转了转：“追捕暴动者的事情……或许可以放一放。现在行动恐怕会引起民众的反弹。”
 吉斯凯略有失望，不过沙威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这个部下对大学生这种“文化人”总有种莫名的敬佩与容忍，甚至把他们也置于需要保护的民众那一方。他把那张纸——同沙威一个月前递上的建议书同样静穆工整的书法——那张辞呈转过去，递还给他的部下：
 “我或许会考虑你的意见。但是我不接受这个——你适不适合做警察，那是上帝和我才能决定的事情。回去养伤吧，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及时前来。”
 沙威接辞呈的动作有些慢。他眼中又晃过了一丝了无生机的茫然：
 “……这是我的职责。”
 “很多工作还在等。你怎么回去？”吉斯凯望着沙威仍跛着的步伐。
 “可以租车。”
 吉斯凯点了头，挥手要他出去了。
 沙威离开了警署，从喧闹狭窄的室内跨进喧嚷肮脏的巴黎街头。出租马车在他旁边经过，他置之不理，好像在他之外只剩下了脚下的路面。

 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出过武人街七号的花园，受伤请假的事情还是冉阿让捎过去的。一个月。
 他不想现在就回去——无论是自己的房子或是武人街七号。一个月后再回警署恍若隔世，把他沉默许久的职业修养又唤了起来。等他扔掉身上那些累赘的固定和支撑，他还是个警察。想到这一点他竟莫名地疲惫而畏惧，某事物敬畏至极便成了倦怠。他在路上慢慢走着。他还是个警察。冉阿让仍是个贼。那个死巷又出现在他面前了，他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带他进去，思想上的困局往往难以自拔。
 等他意识到他停步的时候，他又立在兑换桥的桥栏边了。天色已晚，在他身后经过的尽是奔赴舞场的太太小姐们。塞纳河下藏匿着杀机，塞壬的歌声召唤他。他又立在原地，他坠落的地方，河流仍然呼啸着。
 那是负担，又是两方的痛苦，正义女神也闭着眼睛。马德兰和冉阿让。他追捕他那么多年最终反而是自己被毁掉，想向上帝递辞呈反而又被他拽了回来。算来算去自己还是欠着他，冉阿让，一个苦役犯！
……没完没了的。
 沙威靠在桥栏上，未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没力气回去，也不想回去。“回去”？他注意到自己的用词。武人街七号。那里可不是自己的地方，那是一个苦役犯的老窝。冉阿让，那个高贵的囚犯，还躲在那里满面笑容地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