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 Gold》｜鎏金岁月(2)

何况，焉栩嘉今天应该有课。 赵磊没来由地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碰到他。 赵磊抱着一个纸箱子慢慢地下着楼梯，试着回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 直到在拐角处重重地撞上一个人，箱子直接从手中脱落重重地砸上他的脚。赵磊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就下意识地开口：“同学，抱…” 一句抱歉还没说出口，看见焉栩嘉的脸后就被梗在了喉咙里。 焉栩嘉刚才打球时有些心不在焉，输了几个球后借上课的理由准备回寝室洗澡，却没成想在楼梯间被撞到心口发痛。刚想发作，抬头却对上赵磊的眼睛——一双漂亮的，小鹿般湿漉漉的，有些露怯的眼睛。 将要上脸的怒火莫名地消散，被换成了玩味，勾起嘴角的一点点弧度：“要抱谁？抱我？” 赵磊的头埋得更低。他自己还没藏好情绪，不想在这里同顽劣的心上人进行没有意义的辩论。 他从来分辨不出，焉栩嘉语气里的东西究竟是恶作剧还是其他意思，所以将心动藏了这许多年，最终却要靠他真实的厌恶来救自己的命。
他弯腰抱起纸箱子，心里很是可惜——他最喜欢的那只玻璃杯估计已经碎掉了。 将要直起身子时焉栩嘉却伸手按在了他的脊骨上：“磊哥？原来平时撞到同学不用道歉就直接走了啊。”说这话时他将身子低到同赵磊一样高的水平线上，歪头盯着他，笑得乖巧，只有赵磊知道这个有致命吸引力的少年其实是个怎样的恶童。 他们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像是隔着箱子深拥。 赵磊在心里叹了口气，躲开焉栩嘉的视线：“抱歉，撞疼你了，对不起，可以了吗。” 说完向后一步，躲开焉栩嘉还在半空中的手，慢慢走下楼梯。 焉栩嘉有些晃神，直到回了宿舍洗完澡后，手心都仿佛还停留着赵磊衣料的触感。周身的烦躁迟迟降不下去。 学校林荫大道上落了满地的红叶捎走夏天最后的尾子，踩进十月初始的大地。 焉栩嘉在打球的间隙喊住了姚琛，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额上的汗，手指将攥紧的衣角摩挲得湿软：

“赵磊呢？最近怎么不见你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然而事实是，离上次碰见赵磊都过去一个月了，他不仅没在食堂见到赵磊，寝室、操场、教学楼，甚至是家里，他都没看到过赵磊的影子。 姚琛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得要来。 “他退学了。” “什…”焉栩嘉一句话没问完就梗在了嗓子里，双腿好像被黏在地上，一点挪不走。 “怎么？你不是最讨厌他？退学了不正合你意。”夏之光扔了球也走过来，搂着焉栩嘉的肩随口说。 “不是…那是以前…现在不是这样了…”焉栩嘉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同姚琛道别后被夏之光搂着向前走，有些晃神。 焉栩嘉从前真的很讨厌赵磊。讨厌他忽然加入自己的生活，讨厌他的一声不吭，讨厌他的招女孩儿喜欢。 赵磊是个身份不明的人，无声无息地便从某一天开始坐在焉家的饭桌上。他弄不清楚自己父母的突然离异，也弄不清楚赵磊的突然出现。
他最讨厌自己掌控不了的未知事物。 他并不是一个很刁钻的人，却很爱针对赵磊。作弄他、吓唬他，渐渐地竟然在这个他认为寡淡如水、丝毫没趣的人身上找到些乐趣。他喜欢听他惊叫的瞬间，喜欢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慢慢蓄起水汽，喜欢享受他拳头紧了又松开的一步步退让。 他也讨厌赵磊身上莫名的香味。淡淡的不是市面上任何一种香水，却总让人不自觉地回忆、留恋。包括他的房间，他的衣服，这样的香味充斥在鼻间让焉栩嘉快要发疯。 他某天甚至偷偷在赵磊房间里想要找到那瓶香水然后狠狠摔在垃圾桶里，却在桌上发现一只盒子里面存放了一堆的花瓣，就是这个味道。他也没把盒子扔掉，只是偷偷地藏起来，希望香味可以消失，第二天、第三天却仍然在赵磊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 上大学后，爸爸拜托赵磊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好好照顾他，他就故意每天很晚回到那间爸爸送给他们的公寓，却发现每次都只能从哥哥那儿得到一通一模一样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