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61-70(15)

一中在市里，所以住校的学生不多，宿舍男女加起来也只有两层楼，而本来就不多的住校分子里，又有不少是校内闻名的问题学生，他们住校的原因大部分都是不想爹妈管教，而有些更是爹妈都懒得管了，每个月给点钱，随便孩子闹腾。故而一中学生提起住校生，口气里大都含着一种隐隐的瞧不起。
叶修还没问过关云为什么会住校，他看向头顶上铺，那是关云的床，相比其他人卷成一团的被褥和胡乱丢弃的衣服，关云的床铺干净得像是没人睡过。他的几件衣服用衣架子撑起，挂在房顶一圈暖气管道上，床下三人相连的书桌里，也一眼能看出哪个位置是关云的，原因相同，就是整洁。
“说说吧，既然你都来找我了，是因为没别的地方可以讲了吧？”关云的衣服袖子都偏长，好像是故意买大了一个码一样，他也给自己冲了杯奶茶，端杯子的时候袖口蹭到了一点桌上的水渍，他用纸巾擦了擦，却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直接把袖子卷上去。
叶修很不想承认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关云这个知根知底的“树洞”，他思忖着怎么开口，余光见到关云的手指在桌边百无聊赖地乱敲着。只是在旁人看来是乱敲，可那手势叶修却再也熟悉不过。

“你练过钢琴吗？”他问。
关云的手指一下子僵在半空，他皮肤很白，但比起天生的白净，更像是没有血色的苍白。他请病假的次数也有些多，不过基本都是普通的头疼脑热，一般请一天的假，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指十分修长，叶修确定，这一定是一个有钢琴底子的人。
“小时候学过几天，早就忘了。”关云答话的时候，素来轻松的表情都好像僵硬了一瞬，叶修直觉恐怕钢琴对他来说，也是如同自己一样，代表着一段不愉快的过去，他知趣地停止了继续的探询。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奶茶还是很烫，叶修试了几次都不敢入口，不知道关云为什么已经喝了好多。他看着窗外，老式的铁丝防盗网将外面的风景分割成许多零散的碎片，身边关云像是为了克制自己不再敲打桌面，差不多快把半个手掌都藏进袖子里。
“当然了，我喜欢过你啊，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真是薄情人哦。”关云说完，连带眼神多十分配合地平添两份嗔怪，看得叶修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他忍不住和凳子一起往后挪了一下，“你的喜欢要是那么随便的话，薄情的人应该是你吧？”叶修没好气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