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消融07(2)

安吉洛在众人小声的议论声中走了过来。轻拍了下夏洛克的肩膀，他低声地说着，“快去追，夏洛克，剩下的我来解决——”安吉洛朝地上的残骸比了个手势，表情多少有些无措，像是还没搞懂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双眼睛绝对真挚。夏洛克对上他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沉默地冲对方点点头，他抿紧了嘴唇，转身离去。
他出来的太晚，已经错过了追上去的最佳时机，约翰已经过了马路，而他刚好撞上红灯。烟灰蓝色的眼睛飞快地在红灯计时器和约翰身上徘徊，夏洛克眉头紧蹙，疯狂的在心里开始数秒。金发男人越走越远，看起来又瘦又小，形孤影单，夏洛克下意识地想要叫住对方，但理智提醒他技术层面上他现在依然是个死人，还没有公开假死回归的消息，而约翰正在气头上，自然也不会为他停留——思绪胡乱地跳跃着，夏洛克恍惚地发现约翰迈步频率的奇特，他的步子越来越乱，好像左腿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到原因的夏洛克猛然睁大了眼睛。红灯开始倒计时，十，九，八——约翰的身影消失在公路旁的梧桐树背后，他急不可耐地追了上去。
公路两旁的绿化区域种着高高的梧桐，夏洛克走过去之后看到不远处的约翰，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树木，他浑身发抖地弯下腰，对着一旁的垃圾桶开始呕吐。

夏洛克如遭电击。
男人的失态慢慢引起了路人的注意——Omega很容易激起人保护的天性，尤其是在公众场合表露出受伤的那种。“嘿，你还好吗？”一个中年女性走了上去，关切地抚上了约翰的后背，约翰虚弱地举起左手，姿态抗拒，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些什么，但他背对着夏洛克，他读不到对方的唇形。一位骑行路过的年轻人也注意到了异常，用双脚刹住了车，他从耳朵里摘下白色耳机，递过来一张干净柔软的纸巾，“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好心的路人慢慢散开，几步之遥，夏洛克终于重新看到了约翰。狼狈地站在原地，他坚强的脊背弯了下去，颤抖得像只病弱的猫。他上一次见到约翰流泪是在自己的墓前，低着头，金发男人脊背微微地发着抖，每个蹙眉每个哽咽都让他心如刀割，所以夏洛克绝不会认错。
低头通着电话，约翰用右手扶住自己的脸颊，借助阳光的折射，夏洛克看到他脸上的一点水色——这些信息冲击得夏洛克半天回不过神，站在几步之外，他愣愣的看着约翰，双脚如灌铅一样沉重，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的晕眩。
I hurt him.
耳畔是汽车驶过的声响，它们带动了风，小石子被碾压后轻柔的爆破，喧嚣的鸣笛，鸟鸣，约翰在十米开外，蓝眼睛空洞洞的望向前方，睫毛湿润的聚拢。夏洛克站在梧桐的阴影里，如鲠在喉，长久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