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融10(2)

“夏洛克。”忍无可忍后，约翰终于在桌子下踢上了男人的鞋，这让夏洛克像被惊到了的猫一样抬头看他，飘远的思绪终于重新回到他身旁——犹疑地眨眨眼，夏洛克的眼神多少带点诧异和惊愕，为前军人粗鲁的动作。而约翰不为所动地把那个盛着炸鱼和薯条的盘子推到他面前，“多少吃一点，夏洛克。”一边咀嚼着食物，他一边坚定地说。
虽然嘴上说着严厉的话，约翰的声音却因为咀嚼而显得模糊，即使皱着眉，男人满满鼓起的腮帮看起来也只是更像只可爱的仓鼠——这让夏洛克的眼神在接触到对方时难免产生了几缕噙着笑意的无奈温柔。
“只有薯条。”他讨价还价道，然后约翰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在对方的注视下，高个男子屈尊伸出手指，从盘子里捡起一根薯条敷衍地丢入口中。
闭上眼，约翰努力把那画面从脑海中驱散。
上前两步，他来到221B的大门前。
221B的大门是那种均匀的、浓墨重彩的黑，浸染着寒气的金属把手向右侧歪斜。夏洛克是右利手，当然，他在的时候门把手总是向右的。开门时，约翰又想起那些他们之间关于“门把手向右还是向左”的幼稚争论——“你应该把它摆在右侧，那更安全。”他还记得那次回家时，那个穿着深红色睡袍的高个男人是如何跟他发起的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一边说着，夏洛克的眼神一边在翻阅的报纸上逡巡，只有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他确认了对方确实是跟他说话，而不是在自言自语。

“抱歉？”把脱下的外套挂在门口，约翰望向在餐桌旁站立着的同居人，显然没跟上这段对话的走向。“以防你没意识到，我才刚下班？”
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夏洛克从胸口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通常意味着“真的吗，约翰？快跟上，我讨厌重复”。“门把手，它应该被摆在右边。”男人屈尊解释道，而那让约翰不解地皱起了眉。
“为什么？”他以为那是个玩笑，可能夏洛克控制欲发作了（你瞧瞧，连门把手往哪个方向摆都要管）。向前几步，前军人悠然地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心爱的纪念杯，走向洗手台。
“因为那通常意味着我在。”夏洛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起来相当理所当然，而那让约翰没忍住笑了出来，为这荒唐的论调和夏洛克无根源的信心。
“所以？”
流水冲刷掉杯子上的茶垢，看向白色杯壁上重新光洁起来的英国陆军军医徽标，约翰突然因此更多了些骄傲。他清清嗓子，挑起眉头笑道，“实事求是的说，夏洛克，我才是我们俩当中更能打的那个，所以你在家就更安全？那可真是——”最后那个形容词他还没来得及说（“自大”？“荒谬”？“无稽之谈”？），就感觉一个胸口结结实实撞上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