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消融03(2)

紧绷的神经开始松弛。克制着本能，夏洛克睁开了双眼，尽管感觉眼皮似乎有千钧之重。
半透明的窗帘只拉了一半，光线被阻却后稍显柔和，但对他来说依然有点太多。皱着眉，他等到眼前白茫茫的强光感消失后，才慢慢看清眼前那个女性模糊的面容。安西娅——他依稀记得，或者随便什么——正安静的望着他，礼貌克制地退后。
“所以，亲爱的兄弟。”做作的抖了下手中的报纸，麦考夫在不远处的书桌后开口，听起来亲切又险恶。“十二小时零八分钟，你睡得如何？”
按下了右手边的绿色按钮，升降床带他看到坐在桌子后面正在阅读报纸的麦考夫。一如既往的穿着西装三件套，他装腔作势的兄弟惬意的翻阅着摆在腿上的报纸，双腿交叉，看起来悠闲又自若。
心里隐隐升起了怒火，夏洛克冷笑。“你很享受这个，是吧。”开口时那嘶哑异常的声音让他几乎都认不出。很久没用英语了，原本最熟悉的母语如今听起来诡异的陌生。
“看你被折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大力地翻动着报纸，他听见哗啦的窸窣声，但麦考夫的脸被深深隐藏在了那些印刷物背后。夏洛克突然感觉到无比的疲倦，连吵架都感到厌烦。重新倒回病床上，夏洛克像横陈的尸体般不顾形象地摊开四肢，灰蓝色的眼珠死气沉沉地望向窗外。

一只金色羽毛的小鸟飞上了树梢，它看起来又小又生动，羽毛鲜亮的颜色让夏洛克心中一痛。阳光下它恣意的歌唱，即使隔着玻璃，他也能想象到那些美妙的声音，脑海中那个名字恍惚中浮现，他听到笑声在耳边萦绕，震响，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温暖的躯体——然而只是稍一停驻，鸟儿的红爪离开了树梢，眼看着它拍拍翅膀飞走，夏洛克阖上眼，努力忍受住身体里那阵猛然迸发的剧痛。
三年多了，他已经回来了，安全，再没必要去压制那些情感。握紧的拳头放松再收紧，夏洛克沉默了半晌，还是缓缓地吐出那口胸中沉积已久的郁结之气，犹疑地开口。
“约翰怎么样？”男人喉结突出，嗓音沙哑，但提到“约翰”时，语气还是忍不住变得轻缓。
在报纸后面笑了一声，麦考夫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被逗乐。“噢。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了。”他们都在等着这一刻，是的，他早晚会开口——咬住了下牙槽，夏洛克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玛丽死了。”
语气瞬间冷却，麦考夫漫不经心地说着，连报纸都懒得移开。三个单词，简单的短句，好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却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