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消融02(3)

他假装自己没有被夏洛克为什么自杀这个疑问而压死，没有日日心碎到难以入眠，更没有羞愧，没有因为身边人而感到如芒在背。
但事实上，如果玛丽提出来，他无法拒绝。更何况，他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要求玛丽的无偿帮助？哦，就因为他是个三十三岁时离奇怀孕了的Omega？或者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请跟我结合让我保住孩子吧但是我们先别结婚，拜托？就为了我死去的恋人？
他不用提都觉得荒谬，难以启齿。但玛丽总是好的，她时常体贴到约翰更加歉疚，因为在他刚开始进退两难时玛丽就已经体贴的说了那没有必要。
“生死是早晚，”玛丽眨眨眼，在黑夜中他们面对面看着彼此，相距不远的距离，她的绿眼睛看起来温和又调皮，像是发着亮的星星，“太多羁绊只是徒增伤口。”
她说的已经很直白，连那注视都是，那使得约翰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自己，像是出于保护心态似的把自己凸起的小腹藏到更深的地方去，尽管他们虽然睡一张床却盖着两床被。但，说真的，约翰不知道玛丽为什么这样对他好，他不值得。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问题，他身心俱累，除了这具已不再年轻的空荡躯壳，简直一无所有，勉强地支撑着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落魄。而玛丽不同，她的人生并不像他一般，没有任何选择的资本。

眼底隐隐生起了潮意，约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干咳两声来掩饰无措，“你听起来总是像在告别。”他是认真的，他一直觉得玛丽好像在给他做着什么有的没的死亡预告。一边说着，他一边忍不住动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好让自己陷到枕头中去。从前在军队里他的枕头偏硬，现在总是要学会适应。
“因为那一天总会到。”玛丽回望他，一本正经地答道。
窗帘的缝隙漏下来些许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自在又轻松。被他孩子气的行为逗到，唇边甚至勾起了一点微笑。
那句话让约翰想到了夏夜的泳池，一个戏剧性的男人张牙舞爪地宣战，而他身边的卷发男人表情冷静地举起枪。回忆是混着糖粉的砒霜，他的心又跳的很快，每一下都沉沉地砸出闷响。“我听过类似的版本。”约翰调笑了一声，尽管努力隐藏，他金色的睫毛依然颤抖着低垂了下去，表情显得有些黯淡，“普通人就是会那样。”
“所以……是你从前故事中的一位反派。”玛丽迟疑了一下，故意选用了个很滑稽的词。他知道她总是在照顾着自己的情绪，他总是为这点感激，她从不会深究他的过去，“但我还以为我的版本听起来更可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