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消融02(5)

他不能吓到罗莎。
她还太小，小到完全不应该为周遭的事情而感到担忧。她仍不健全的心智使她完全不用担心难以维系的房租，保险的账单和那些涨价的罐头。她每天花十六个小时睡着，用剩下的时间来做一个不知疲倦扯着嗓子的小恶魔，用哭闹来打断他本就糟糕透顶的睡眠，用惊人的分贝宣泄着自己没由来的痛苦和委屈。
时间流逝的很慢很慢，罗莎也成长得很慢很慢，约翰没日没夜的盯着她的脸，希望她能跟自己开口叫自己一声，但她不能，她时常睁着那双懵懂的蓝眼睛一无所知的看着他，浑身散发着可人的奶香，金色的睫毛又卷又翘，像小天使一样，那甚至已经能让约翰想象得到她长大之后的模样，但她不会像夏洛克，那不会。
尽管她是他生命的延续，尽管约翰曾在心底绝望地祈祷着希冀着看到一个翻版的小夏洛克陪伴在自己身边，但那终究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的愿望总是在落空。
他给罗莎手腕上系了金色的小铃铛，轻微的翻身都能让他惊醒，他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像是不眠不休的机器。而她睡的很饱，仿佛那就是她人生唯一的目标。
约翰希望自己有办法，但他没有。

他的Alpha在他生产后两个月内去世，他剖腹产的伤口甚至还没有痊愈，而她的信息素却不可避免地要在这个房间中渐渐散去。他踵决肘见，没有更多的积蓄来支付未来的房租，搬家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但他又身处病中，哈莉没法照顾他，她甚至无法照顾自己，三天两头的耍着酒疯，在他面前尖叫着大哭。他也想跟她一起崩溃，但他很忙，很累，他偶尔放任自己在一两支烟的时间里去想念夏洛克，可是到此为止了，他不能更进一步，他甚至没有倒下的权利。
而他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学会不要轻易崩溃。
玛丽留给他的遗物弥足有限，一套坐落在伦敦近郊的大房子，一块冰冷的墓碑以及腺体上残留下的咬痕。标记在伴侣去世后会因为信息素的缺失而慢慢变成一个干瘪的咬痕，最后经过五六年的时间完全消除。许多人会选择在伴侣离去后通过手术消除掉它，但约翰不想。
玛丽没有朋友，没有葬礼，后来他才得知，她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没有人记得的那天，才是真正的死亡。
他舍不得那样对待夏洛克，还有玛丽。
毕竟每告别一次啊，就是死去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