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授翻】双面真理(6)

以前，他们常外出搜寻赖光所需的药材。有一回鬼切记得最深：他们去野外找熟地黄，淡粉色的花朵从那长而结实的球茎中钻出来，鬼切困惑地盯着这些花，想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用处。赖光只是笑，然后将整株植物从地面连根拔起。赖光说，这个对贫血有好处，也能拿来治外伤。那天早上，源赖光忙着收集药草，鬼切击退了好几只天邪鬼，赖光可没有告诉他，目的地是在鬼巢正中央。鬼切永远记得那天的赖光：手指沾满泥土，脚边堆绕着丑陋的根，但鬼切从未见过主人像那样快活。
他的思绪回到现在。鬼切感觉液体在他的皮肤上汇聚、滑落，一块浸透止血剂的湿帕子轻拭他的躯干和手臂，擦去板结的污垢，露出干净的皮肤。鬼切目不能视，每一次预想中的触碰都会激起他的颤抖。咒语和药液配合生效，鬼切的身体忽冷忽热，裂骨与撕伤渐渐愈合。捣烂的根浆流过最惨烈的伤口，带来刺痛感。此刻，鬼切又能嗅到源赖光了：他自己已经伤愈，赖光身上麝香与血的味道便越加强烈。主人竟反而先照料仆人，不荒唐吗？

一切全与过去不同了。
拇指按下的柔软力度。指甲用力，花瓣碎裂，散落在鬼切的大腿和地板上。在一片目盲的虚空中，他看见了牡丹花的颜色。
“别动。”源赖光说。他贴得很近，抬手把解药灌进鬼切嘴里。
鬼切下意识地抗拒，想把那东西吐出来，一只手拦阻了他。赖光的手在他的胸骨上滑动，靠近脖颈，静置不动，极具威胁力。他可以随时把鬼切撂倒，而鬼切也会任他为所欲为。他本来就可以对鬼切做任何事，而且——
赖光捉住他的嘴唇，落了一吻。
他唇上似有甘葛糖浆*，甜蜜紧逐苦涩而来。
2、
在这场为他举行的铺张宴会上，源赖光好歹才忍住了拔刀把所有东西扫到地上的冲动。他想象着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慌乱的人群，丰腴的鳟鱼薄切片一类的佳肴无可挽回地摔进碎石瓦砾，最后放一把痛快的大火。可惜，生活总是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