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来】斩猫人(2)

丘神纪眼神暗了暗，迅速将他从地上抱起。回头对已经看呆了的小厮吼，“带我进马车，拿药给他。” 来俊臣裹着丘神纪的裘皮，坐在烘着火炉的轿子里，风雪被厚重的帘子挡在外边，不甘地发出呜呜声。 他眉心微蹙，双眼紧闭，嘴唇已经有些发紫。丘神纪接过小厮递来的银壶，将他递到怀里来俊臣的嘴边，一点点喂了进去。动作熟练又暧昧。 等到来俊臣的呼吸稍微平复，丘神纪也不再久留，对马车外的小厮吩咐几句，就将来俊臣平放在狐毛皮垫上，自己掀了车帘，离去了。 帘子掀开瞬间，风雪迅速灌进马车，但很快就重新被帘子阻隔。马车外的高耸的朱红宫墙为深雪覆盖，万物落白，天地一色。 二、 早秋凉夜，浑圆一轮明月，盈盈悬于藏蓝穹顶之上。 巷子里有风，不大，吹得树叶细窣呢喃，风里裹着不知哪家的桂花香。 本该是好天凉夜，只是对于窝缩在巷子角落的来俊臣来说，仿佛地狱。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低声求饶，半张的苍白嘴唇在月色下颤抖。 几个高大身材的泼皮无赖，将他围住，那一张张黄黑脸皮，带着恶意的试探，眼神像是粘腻浑腥的舌头，把来俊臣从头到脚地仔细舔舐几遍。 桂花香的风里夹杂着寒凉的秋意，深巷中间歇几声犬吠人语。 周围是黑沉沉的夜，从四面八方扑向来俊臣，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说好的，还不上钱，就陪爷几个过一晚。你可躲得好啊，让我们找得好苦。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溜了……” 一个人粗声说道，末了狞笑一声，其余几个也都有默契地笑了，没说话。 来俊臣跪着往后退了几步，双脚抵在背后的墙上。他那双过分黝黑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似乎是不可置信。 “我可以还钱！再给我几天时间……”话还没说完，之前说话那人突然一步上前，揪住来俊臣的头发，一巴掌扇了过去。

来俊臣的头猛地磕在墙上，头发还被人攥着。 他只觉得脸颊刺痛，接着酸麻胀辣一概涌上来，耳朵嗡嗡作响，脸颊迅速肿起来，嘴角也裂开了些，流出血来。他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揪着头发拎了起来。 那无赖一手拎着来俊臣的头发，弯腰看了一眼他的脸，就笑说：“你可别哭，越哭我们就越兴奋。” 接着把他的头凑到自己胯下，另一只手无比熟练地解下了裤带。 腥臭的味道一下子涌进来俊臣的鼻子，他只觉喉头涌动，几乎要吐出来。 他无力地推据着，过分纤细的双手像风中乱颤的树枝，无力苍白地挥舞着。 其余人抱着双臂，眼神猥琐的亮起来，对于来俊臣此刻慌张受辱的表情，显得兴奋不已。 他脑子里一下闪过很多东西，隐埋在夜色里的桂花树，城郊寺庙里朦胧旷远的钟声，平日里所受的殴打戏骂。 这些东西好似火花，亮起来的瞬间又迅速熄灭，最后只留下近乎绝望的硝烟。
“原来这就是长安。”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划破夜幕沉沉，举着火把的巡城队伍，踏月而来。 来俊臣瞬间爆发，将面前的无赖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被咬的人嘴里发出惨叫声，温热的血迅速从他的脖子涌进来俊臣的口里。他壮实的手臂疯狂捶打来俊臣瘦骨嶙峋的脊背，来俊臣却像疯了一般，紧闭着眼睛，满是血肉的嘴里发出哀戚的悲号。 他咬得那样竭尽全力，仿佛自己嘴里的，正是这个人世，正是这个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长安城。 脊背上的拳头，把他体内的一种称之为疯狂的东西，变成鲜血，变成眼泪，挤压出来。 一瞬间天幕被银光划破。 “大人，大人！” 小厮跪在来俊臣面前轻声喊了几句，见来俊臣醒转，才松了口气。可怜他，在大冷天里怕出了一身冷汗。 来俊臣还有些懵懂，时光在梦里倒转逆流，不知今夕何夕。 “大人睡了一路，如今已经到府上了。